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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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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次娘娘吩咐過,所以今天我已經給他了,他開心得很呢,還說許多人都想為娘娘送信,差點打起來。」 連明豔都忍不住要羡慕。十兩銀子啊,那是多少宮人幾個月的薪餉啊,這位被困冷宮中的娘娘卻出手如此大方。 顧青彤用剪刀將織布機上的白布剪下,再鎖一道邊,這匹布便算是大功告成。 「對了,還有,蘭陵宮那邊你的兩位小姊妹,方便時也幫我打點一下,上次多謝她們把詩文送到了聖上面前。」 「送去了也沒什麼大用,何必要謝她們。」明豔撇撇嘴。最初顧青彤讓她買通蘭陵宮的小姊妹,將她寫的詩文想辦法送到皇甫夜面前時,她以為顧青彤是要以情感動皇甫夜。現在看來收效並不算大,所以她不禁懷疑顧青彤的這一步棋完全是錯招。 顧青彤不經意似的問道:「最近有沒有聽到其他幾宮的事情?」 「聖上去過蘭陵宮三次,拜月宮也去過一次,只有許貴人的飛燕宮到現在一次都沒有去過,據說許貴人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喔。」顧青彤應了一聲,並不予置評。此時她已經寫好一首詞,交給了明豔。「拿去封好,爭取今日就送出宮去。我但願三天之內這首新詞可以傳遍京喊。」 「那又會怎樣呢?」明豔嘟囔著,將那張紙收好。即使聖上再看到這首詞,就一定會被感動嗎?同樣的伎倆用上兩次,聖上豈會再上當?只怕這都是娘娘的空想吧? 昨日小園露重, 夜深不覺酒濃。 憑欄方知人情冷, 任鎖狐裘沉箱中。 醉臥畫堂東。 夜涼花落驚風, 輾轉終宵無夢。 今夕孤影無長伴, 惜問明朝何處逢? 舉杯影無蹤。 當這首詞流到宮外後的第三天,皇甫夜果然看到了它。 這一次,並不是蘭陵宮的宮女故意走漏消息,而是皇甫夜命人從宮外朱子橋開辦的書齋中買到的一本《冷宮新詞》中看到的。 自從那日在牆外偶然聽到朱子橋這個名字,他便留了心,暗中下令,無論朱子橋出了什麼新書,都一併偷偷買進。 猜到顧青彤會再寫詩詞出售,只是沒想到她的文字依然會這麼深刻地揪痛他的心。 憑欄方知人情冷。 哪個人情?是說世態炎涼,還是單指他一人? 今宵孤影無長伴。 這能怪誰?難道當日他沒有給過她機會嗎? 那一夜,他在騎鶴殿想了很久,終於暫時放下架子,給了彼此一個臺階下──在她醒來時,故作淡漠地說:「你已經是朕的女人了,記得早上去給太后請個安。」 但她睜著迷蒙的美眸,輕聲說:「臣妾沒有資格站在太后駕前,嘴笨心拙,不會察言觀色,還是在宮裡自省吧。」 這是斷然拒絕了他赦免禁足令的好意了。這樣的態度怎麼能讓他不生氣?於是他不得不再度擺出帝王的威嚴,「你以為朕在這一夜之後就會疼惜你,不再怪你了嗎?」 「萬歲對臣妾更多的是恨意,而不是疼惜,臣妾知道。」她居然還在火上澆油地否定他一片好心。 所以他憤怒地拂袖而去,並且再不理睬她,一連數日,夜宿蘭陵宮和拜月宮,就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一朝得罪了他,就要多受許多煎熬。 此時她拋出這樣的詞做什麼?她應該算准了他會看到吧? 還想以哀怨求得他的諒解?不,這不是她的作風。那麼,只是故意賣弄哀怨給那些不知真情的人看吧?藉以換得更多的同情和銀子。對,這才像她。 「這個朱子橋,有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禦書房內,他本來正在和幾個臣子議論政務,忽然問出這麼一句話,讓眾臣都怔了怔。 臣子甲忙回答,「他只是京城的一個書商,做了幾本有名的書而名聲大噪。怎麼?萬歲覺得他有問題?」 「想辦法讓他的書局關門一年,他出版的書全體扣下,不許再流通到市面上去。」 啊?為什麼? 幾位臣子的心頭都閃過這句話,沒想到皇甫夜還有後話,「誰知道清歌坊?」 另一位臣子乙尷尬地咳嗽了下,「微臣聽說那是京城內有名的青樓。」 「遣散青樓中的人,而且,一年內不許她們再到別家賣唱。」 這又是為何? 臣子中不乏清歌坊的入幕之賓,一聽到皇甫夜的命令,心都開始疼了。聖上今日是怎麼了?忽然和一些平民百姓過不去? 皇甫夜最終的一句話終於讓他們釋疑,「從今以後,朕不允許東嶽境內再有人傳唱傳閱宮內人所寫的詩詞。違令者,嚴懲不貸!」 宮內人所寫的詩詞?臣子們立刻心知肚明。近日裡京城內傳唱最多的是顧貴人的詩詞,幾乎所有閨閣女兒都學會了幽幽怨怨地感慨「畸零半生度,織就絲滿庭」的孤獨傷情。 聖上原來是在為這件事而惱怒啊? 那罪魁禍首顧貴人,聖上又該怎樣嚴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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