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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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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冷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城外的赤多兵嚴陣以待,應有幾萬兵馬沒有進城。城內,女皇陛下卻要選夫,這是何等詭異?而且,朕不信她有這樣的膽量,敢背著朕私自做出這種決定。今天晚上,我要進宮去看看,若這真的是她的主意,我乾脆把她焰死算了。」 這話表面上講得狠絕,話中有惱怒、有狐疑,也有焦慮,卻不帶一絲殺氣。 蕭遙不知道蕭叢飛在隨身的袖箭上擦了什麼毒藥,讓她時時陷入昏睡,即使醒過來,渾身上下也沒有半點力氣。 而且顯然他派了重兵把守宮門四周,連赤多妖都不能自由進出宮門,害她與外面的聯繫也越來越困難了。 每天早晚,蕭迦會來看她,但她始終沒有把事情的始末說給他聽。蕭迦似乎猜到她有事情在瞞他,因而顯得更加急躁和不安。那天他氣呼呼地跑來,對她說:「皇姊,為什麼你要把自己像肉鋪裡的臘肉一樣掛出來,任人擺佈,任人挑選?皇姊嫁人為什麼要搞選夫比試?這不是成了北陵的笑話嗎?」 蕭遙笑了笑。「我只是想嫁人了。」她突然好想放下這些恩怨,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不對!這裡面一定有秘密!皇姊,你不要再瞞著我了!你為北陵做了那麼多事,我不想再看到你犧牲自己的幸福。你若是不說,我就自己去問蕭叢飛!」 她急忙喝阻,「你若是去找蕭叢飛,就是給我惹麻煩,才是真的害我!」 「可是,皇姊,萬一你選到的是覬覦你皇位的人,是蕭叢飛的人的話,那怎麼辦?」 蕭遙沉默片刻。「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我的命。不過,我不相信上天會對我這麼狠心。」 蕭迦愣住。「皇姊,你這樣等於是在賭博。」 「是啊,盤面上看似我比較吃虧,但沒到開底牌的最後一刻,誰知道真正的贏他家會是誰呢,對不對?」她的樂觀讓他摸不著頭腦。「皇姊,若是有什麼事可以讓我做的,你就儘管吩咐。憑你一人之力,總是有限的。」 蕭遙撫摸他的臉頰,溫和地笑說:「你年紀還小,這些事情不用你來操心。有朝一日,皇姊出嫁,這片江山將交給你,你所要面對的、所要做的,比今天這種局勢還要兇險,那時候,才是你大展才華的機會。」 他低著頭,有點不高興地轉身離開,嘴裡嘀咕著,「反正你就是不信任我,總是把我當小孩子看。」 這時外面有宮女傳話說蕭山求見。 一聽到這個名字,蕭遙就想起那夜蕭山和蕭叢飛的詭異對話。於是她立刻說:「叫他進來吧。」 進了內殿,蕭山跪在她的榻前。「微臣蕭山叩見陛下。」 蕭遙微微起身,看著跪在床前的老人。「蕭大人,不必對我這麼客氣,您是長輩,該是我給您見禮。如今您又是贏家,更應該趾高氣揚一些才對。」 蕭山誠惶誠恐地說:「陛下,微臣並無意謀反。」 「但你卻助紂為虐。」她的口氣淩厲。 他歎道:「陛下有所不知,當年陛下登基之前,蕭叢飛手中握有微臣的把柄,微臣不得不聽他的指使。」 「你有什麼事不能說,憑他再大,能大得過我嗎?」 蕭山伏趴在地,「陛下,他是大不過您,但是如果我說出來,我一家老小就活不了了。微臣今日厚著老臉來晉見陛下,只是想對陛下說——微臣身犯重罪,早就該死,只是為了保得家人的性命,才苟延殘喘至今。但倘若蕭叢飛欲對陛下不利,微臣一定會拚死保護陛下,只請陛下在知道真相後能饒過微臣家人。」 看著他老淚縱橫,蕭遙又是困惑又是感慨。 到底他和蕭叢飛至今隱瞞著多大的秘密,逼得他竟然當著她的面還不敢吐露半分? 她要召選皇夫的消息大概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但是這消息要傳到東野,只怕還要個三五天。 三五天……東野鴻如果聽到了這個消息,是會詫異疑惑還是暴跳如雷?或者一怒之下對她置之不理,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呢? 這一夜,忽然下起雨。風雨交加,人心也跟著煩躁起來。按照約定,赤多妖該傳來外面的消息。她曾在入城前交代赤多和也將軍每天互通進展,如果連三天他接不到她傳遞的消息,他就會想辦法攻城護駕。 赤多妖可是輕功高手,雖然外面守衛森嚴,但他的身手應該能順利傳遞消息。 但為什麼這個時候了,都還沒有他的影子呢? 忽然外面紛擾起來,依稀聽到有人在喊,「有刺客!有刺客上了屋頂!」 刺客?這時候哪來的刺客?她都已經是蕭叢飛的籠中鳥,還會有誰想殺她? 蕭叢飛一得到消息,和蕭山一起到紫宸宮來看她。看到她好端端地躺在榻上,他像是松了口氣,然後笑道:「不知道是哪來的毛賊,大概想入宮盜取財寶。陛下請放心,臣等一定會護陛下周全。」 蕭遙冷笑道:「我當然放心,反正北陵的竊國大盜就在我面前,還有更厲害的盜賊能嚇到我嗎?」蕭叢飛乾笑兩聲,拉著蕭山便出去了。待他們離去,她不禁露出擔憂神情。難道是赤多妖回來的時候被守衛誤當作刺客了?但是以他的身手,很少被人察覺。就算真被看到,只要他亮出身份,暫時沒人敢拿他怎樣,他不該故弄玄虛。 等一下,故弄玄虛?若來的人不是刺客,就是什麼人在故弄玄虛嗎? 眼見外面的風聲雨勢越來越大,殿內似乎也越來越冷。她強撐著坐起身,然後慢慢下床。此刻兩扇窗戶都開著,她知道這是蕭叢飛為了讓人時時監視自己而做的安排。 但現在的她,厭倦了被偷窺的感覺,也不想再承受這種寒風刺骨的感覺,這種冷,讓她想起了小時候被囚禁在監牢中的那份驚恐和孤獨感。 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哭得嘶啞的喉嚨,四面透風的監牢,也許終生都看不見天明的黑暗…… 她不要!再也不要了! 費盡力氣挪步到窗前的時候,她幾乎是撲在窗框上,重重地關上兩扇窗戶。 也許是錯覺吧,在關上窗的一剎那,不僅僅將寒風冷雨都隔絕在窗外,連身後的蕭瑟也全沒了。只是關窗就幾乎耗盡她全身的力氣,扶著窗櫺,她一點點的滑落,雙腿發軟地跪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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