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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因為他懷疑我不是他的親骨肉。他認定我母親和他身邊的侍衛有染,就在我母親剛懷孕的時候,將她趕出宮,趕到偏遠的小鎮。後來他出巡,無意中路過我們所住的地方,便順路來看我一眼,那是我出生後第一次見父皇,那一年我七歲。

  「聽說父皇要來,我欣喜得一夜睡不著,早早地起床打扮好,乖乖地坐在臺階上等他。然後來了許多人,母親小聲對我說,走在前頭那個穿黃袍的就是父皇。我開心地撲過去,剛叫了一聲『父皇』,卻被他重重地推開問,這孩子是誰?好可笑,他居然不知道我的存在。當母親說出我的身世,父皇臉色大變,盯了我好久,忽然下令把我和母親一起關起來。

  「我不知道我們犯了什麼罪,只記得母親苦苦哀求不讓士兵帶走我。最後父皇冷笑著說:『你跟了朕三年,都沒有生下一子,剛到這裡卻生了個女兒,你教朕怎麼相信?這樣的女兒,不要也罷。』

  隨即,他便命人把我帶到地牢,獄卒不顧我的哭喊,在我臉上刺了這個字,那火辣辣、鑽心的痛,事隔這麼多年,我仍記得。」她飲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卻蓋不住那種痛,痛在臉上,更在心底。「後來不知道是誰求了情,我被放了出來,卻沒再見到母親。後來,我的大姊二姊相繼病故,我母親這一支的親戚在朝內的勢力漸漸變大,終於在先帝去世前,

  力排眾議將我接了回來,立為皇儲,最終繼承皇位。」

  她遙遙望著他。「接任皇位,我一點都不快樂,時至今日,我都不會以『朕』字自稱,因為一聽到這個字,我就會想起那個被我稱作父皇的人最冷酷無情的臉,打心底感到厭惡。」

  「那麼,我在你面前說了那麼多的朕字,你也覺得很噁心吧?」他靠近她,拿走她手上的杯子,溫柔地望著她。「如果我曾經說過什麼話也讓你厭惡,我向你道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了。」

  「不用和我保證。」她幽幽地笑,「反正過了今夜,我們不會有『以後』。」

  「為什麼不會有以後?我以為我們才剛剛開始。」

  醉意蒙矓之下,她忘記了反抗,本能地回應著他的熱情和索求。漸漸地,從院內試探的索吻,延伸到殿內床榻上的纏綿。

  「遙,說你不會離開我。」他趁機在她神智迷離時蠱惑她許下諾言。

  她睜開氤氳的明眸,緩緩歐唇,「我……我不想離開你。」

  不想離開,卻非不會離開,她沒有對他說謊,也沒有違心。

  但即使是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依然讓他欣喜不已,趁勢擁住她,讓彼此融在一起。

  誰說兩座山只能遙遙相望,不能融合?

  她是他的,從這一刻起,從她來到東野皇宮的那一天起——不!從兩人初見面的那一夜起,她便是他的了。

  東野鴻悄悄起身,在旁邊可人兒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那吻落在那個殷紅得刺目的字。囚。一個父親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女兒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當初幼小的她是經歷了怎樣的欣喜和驚恐之後,去迎接難以承受的疼痛?

  這個字,毀掉了他們父女之情,也毀掉了她對人生最美好的幻想。

  所以她總是很少笑,即使笑起來也總是帶著一抹讓人心疼的無奈。

  以她這樣瘦弱的肩膀,如何去承擔北陵那種紛亂錯雜的政治關係,又是如何樹立起一國之尊的威信?

  所以她才會冒險來東野求他,即使是男子,也少有如此膽量。

  他該怎麼做?成全她嗎?

  披衣而起,他聽到外面有動靜,於是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在院中來回踱步的東野鷹一見到他,立刻匆匆上前。

  正要跪拜,東野鴻立刻扶了他一把,低聲說:「不用拜了。有什麼事?」

  「已經探聽到消息了,從北陵出來的那支人馬是北陵的精銳部隊麒麟旗,當日函谷關之戰中也有他們,主將是赤多和也。」「又是赤多族出馬?」東野鴻蹙眉道:「他們要做什麼?來搶人?」

  關於蕭遙的身份,他只和東野鷹私下講過,所以他明白他的意思。「應該是。因為這次領兵出關的人雖然是赤多和也,實際上同行的還有一位北陵的大人物。」

  「誰?」

  「女皇的幼弟,蕭迦。」

  「哦?」東野鴻挑起眉,「他們姊弟感情如何?」

  「蕭迦雖然自小在宮內長大,和蕭遙本來並不親近,但是蕭遙登基之後,對這個弟弟非常照顧,甚至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撫育,所以蕭迦對姊姊十分仰慕尊敬,兩人感情就如同父同母的姊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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