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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女賊,是什麼樣子?」她囁嚅著開口問道。

  「樣子?」他蹙眉想了想,「只是個女賊,既不是國色天香,也不是三頭六臂。」

  方玉華的唇角動了動,似是回應他,又像是自我嘲諷,「是啊,只不過是個女賊而已。」

  她揚起臉看著他——晨曦之中,他年輕的面容上有著一抹果決堅毅的神采,雖然讓人心生敬畏,但也同樣讓人心中安定,仿佛有了依靠。

  她微微一笑,「你先忙你的吧,外面的事情有我在。」

  「有勞了。」君亦寒隨口回應,終於走回自己的工房。時間緊迫,他必須儘快把玉樹最後的樣子打理完整,不能出一絲一毫的紕漏。

  至於其他的人或事,就不是現在的他所該留意過問的了,只是白毓錦剛才的那個問題,讓他的心頭一跳——

  「你與那女賊之間可還有什麼故事沒有告訴我?」

  明明他已無話可說,為什麼這句話卻好像觸動了他心底的什麼東西?

  他和那女賊能有什麼故事可說卻未說呢?這幾年她總是趁他睡著時來,兩人很少打照面,就是見到了,他也很少主動開口和她說話。

  有一次,她從窗子進來的時候踢翻了他的燭臺,幾乎引起失火,他終於失去了涵養,憤而喝道:「你這個小賊,可知自己差點闖下多大的禍?」

  她當時笑道:「我們神偷門的人向來只走窗戶,不走門,打翻你的東西只能說句『對不住』啦。」

  還有一次,她偷走了他最常用的一把刻刀,那刀柄是用一塊羊脂白玉做成,極為名貴,但讓他生氣的並不是因為這把刀身價昂貴,而是因為他用了十幾年,已經用得十分趁手了。

  那時見她又要跳窗跑掉,他怒問道:「你叫什麼?把刀留下,這桌子上的東西任你拿!」

  她回頭一笑道:「我叫小桃紅,這桌子上的東西我只看上這一件,其他的我都不要。」

  這些小事,並不是白毓錦口中的「故事」吧?不說,只是他覺得沒必要鄭重其事地講給別人聽,尤其是他那種好打聽故事的人,聽到那人的耳裡,還不知道會編派出什麼新詞兒來,所以他乾脆不提。

  但白毓錦有句話說得對,是他一次次的縱容練大了小桃紅的膽子,才讓她一次次地得手。

  他並非憐香惜玉,也並非膽小怕事,那為何總會對她網開一面?

  他皺眉,看著面前那株玉樹上的翠鳥,它的雙眼還是那樣烏黑圓潤,神采奕奕。

  「你要是敢像她那樣頑劣,振翅飛走,我就打斷你的翅膀。」他對著那只鳥瞪著眼,說不清自己此時的胡言亂語是想威脅誰。威脅這只鳥嗎?玉石做的死物,能懂什麼?威脅那個小賊嗎?她人已不在眼前,根本聽不到。

  看來他一定要去一趟桃花溪,才能了結此事。

  第三章

  桃花溪,距離東川三十裡之外的桃花縣城外一條繞城的小河,平時來這裡的人多是一些洗衣女,或者是垂釣的漁夫。

  白家和君家的馬車停在桃花溪邊時,立刻引得附近村民的爭相觀望,紛紛猜測這是哪裡來的大戶人家。

  白毓錦走下馬車,看著桃花溪中潺潺流過的溪水,回頭問道:「這桃花溪也著實不短,邀你來的那個女賊沒有說在哪裡與你見面嗎?」

  君亦寒四周梭巡一圈,用手一指不遠溪中的一條小船,道:「那船,你不覺得奇怪嗎?」

  白毓錦這才注意到有一條小船飄在溪中,船被岸邊的柳樹拴住,但船上沒有舟子,只有兩根船槳。

  「是船夫偷懶,或是回家吃飯去了吧,也沒什麼。」白毓錦不以為意。

  邱劍平在旁邊開口,「那船是很古怪,這小溪水淺,居然能把它托起來。」

  於是幾個人走過去,只見小船中端端正正地擺著一封信,上頭寫著「君亦寒公子展閱」。

  「哈,這還是願者上鉤。」白毓錦笑道,「不過這丫頭真的是古怪,她怎麼就算准了我們會走這邊,還能看到這條船上的信?」

  君亦寒撩起衣擺上了船,拿起那封信,拆開看了看。

  白毓錦問道:「信上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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