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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在這裡等,說是會有引路人帶我去見她。」

  「引路人?」白毓錦又四下張望,這裡只有一些村民,看哪個都不像引路人,他走到溪邊去問一個洗衣的村婦。「大姊,這條船是誰拴在這裡的?你知道嗎?」

  那村婦忙將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誠惶誠恐地說:「俺也不知道,一大早這船就在這裡了。」

  邱劍平的目光停在前面的一片樹林裡,拉了拉白毓錦的衣服,「你看,那『引路人』來了。」

  他回頭去看,不覺大為驚異,因為從林子裡走出來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匹神駿的黑馬。

  那馬走到船邊輕輕地嘶鳴一聲,對君亦寒點點頭,然後用牙去咬樹上的船纜,輕輕一拽,就將船纜拽下,含在口中,四蹄張開,慢慢地踏步而行,而那船就隨著馬兒一起向前滑動。

  「天啊!真是奇妙!」白毓錦縱身一躍,也跳上小船,不料小船晃了晃就開始下沉,他急忙又跳回到岸上。「這是怎麼回事?」

  邱劍平沉聲道:「這船設計精巧,只許一人站在上面,多一人就會沉船。」

  「那,豈不是要讓亦寒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拉走?」白毓錦忙道:「我們上車去追。」

  「只怕若是你去追,那馬兒就不走了。」邱劍平道。剛才她看得清楚,白毓錦跳上船的那一刻,那匹黑馬立刻站在原地不動,直到他離開,馬兒才重新行走。

  白毓錦試著跟在船旁快步走了一陣,果然發現一旦他追得緊迫,黑馬就原地不動了。

  「是誰訓練出這麼厲害的馬兒?」他驚詫地說:「就算宮中的禦馬師也未必有這樣的本事吧?」

  「我看對方對君二少沒有惡意,不如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回來好了。」邱劍平拉住他。

  白毓錦雖然認可她的話,但不免還是有點擔心,望著那馬拉著船兒,飄飄蕩蕩地一直走進林子深處。

  君亦寒對馬兒拉船的事情也覺得奇異,但是他料定這是小桃紅在搗鬼,更是沉著應對。

  桃花溪穿過密林,四周幾乎無路,那馬兒到最後也只能走進溪中,踏水前進。

  君亦寒的心中忽然閃過一段文字——

  「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複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這馬兒帶他去的地方,會不會是另一個桃花源呢?

  終於走到密林深處,眼前是一間小小的竹樓。竹樓前有幾隻孔雀、仙鶴在那裡翩翩起舞,但是卻悄無人聲。

  他下了船,站在竹樓前,朗聲道:「我人已來了,你還不現身嗎?」

  竹樓內還是無人應答,於是他循梯而上,只見竹樓上的房間佈置清雅整潔,靠窗的竹桌上擺著一張紙和一件東西。

  他走過去看,那張紙上略顯潦草的寫著幾個字。

  門中有令急召,勞君空至,奉上舊物以賠罪,他日有緣定會重逢。

  那件所謂的「舊物」並不是他此行要拿回的翡翠鑰匙,而是被小桃紅割去的那只玉鳥。

  看到這張紙,君亦寒真是想怒又無從怒起。這丫頭到底是故意騙他來玩,還是真的像字面上的訊息一樣,情勢逼人,不得已才失約?

  「以後再不能被她這樣耍得團團轉了。」君亦寒抄起那只玉鳥快速下了竹樓,順手一拋,將它丟進溪水之中。

  將上小船的時候,他忽然又駐足停下,展開剛才從船上拿到的那封信,與剛才她留下的字條對比,這兩封信的字跡,前者端正、後者淩亂,不過看其筆法應該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想來並不是她故意事先安排好,騙他空跑上當的。

  而那字跡精秀的風骨與她本人夜裡小賊的樣子實在是不般配,看來「字如其人」這句話也不全對。

  一個神偷門,能有什麼急事?她在東川斷斷續續騷擾了他兩年,怎麼這一次卻好像是急急離開?

  能讓那個頑劣成性、精靈古怪的女子被迫離開,應該是大事吧?他倒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主人能把那丫頭支使得團團轉,畏如猛虎。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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