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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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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掩映下,邱劍平第一次看清那名叫金大少的男子面容,但是心中又不免失望,因為這人的面容僵硬,顯然是經過易容,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金大少爽朗地笑道:「光讓你們伺候我一人,難免會爭風吃醋,所以我再找來這位邱公子,你們難道不高興?」 「怎麼會不高興?還是金大少憐香惜玉,最瞭解我們女人的心。」有幾個女子笑著上來拉邱劍平的胳膊,「邱公子是吧,快這邊坐。」 她一蹙眉,甩手低喝,「你搞什麼鬼?!」 他不疾不徐的開口,「別急啊,今晚月色清明,水光動人,又有這麼多嬌媚女子為伴,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來呀,開船!」 邱劍平心中疑惑不已,可既然船已開入走不掉了,她想知道這個金大少到底在搞什麼鬼,便定定地盯著對方。 剛才那幾名歌姬肌膚勝雪、笑容豔麗,一個個坐在邱劍平的身邊,輕聲嬌笑,「金大少剛才射覆輸了,該罰酒三杯,罰背詩一首,可不能賴哦。」 「這還不容易嗎?」他手一揮,將旁邊的酒壺拿過來,連酒杯都不用,直接用嘴就著壺嘴仰頭就飲,喝完之後哈哈笑著將酒壺擲到河裡,「至於這詩嘛,昨天剛看了本古詩,別的記不清楚,只記得最後幾句是什麼『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歌姬們笑道:「金大少連這首詩都背不全啊?這是木蘭詩嘛。」 「誰知道什麼木蘭,我只要有眼前的你們就夠了。」 金大少笑得放肆,邱劍平的後背已經滲出汗水,因為他這幾句詩分明是在點出自己的秘密所在,但她仍保持神情冷漠鎮定,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 此時他揚聲問:「你們怎麼不跟邱公子敬酒?我難得請客,別讓人以為我是小家子氣,連酒都不給客人喝。」 她用手攔阻歌姬端來的酒,「不必,我不喜飲酒,金大少有什麼要說的就趕快說,否則我還有事。」 「這子夜時分,滿城除了我這裡歌聲笑語之外還有哪裡能有事?」他再一揮手,「算了,一定是邱公子不喜歡這裡人多太熱鬧,要清靜些,你們就先請回吧。」 直到這會兒她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在畫舫的一側還有一條小船捆綁在畫舫上。金大少一句話出,那些歌姬旋即都笑著站起來走上那條小船,朝他們團團行禮之後,小船便飄飄蕩蕩地在河面上遠去了。 「你,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佬大的畫舫驟然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邱劍平心中又冷又惶恐,再加上金大少那張經過易容的臉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詭異,讓她忽然想拔腿而逃。 「你不喜歡人多熱鬧,我就給你這份清靜,我對你如此情深意重,你怎麼是個不解風情的石木疙瘩呢?」 靠著船欄,他又抄起一杯酒,「這幾年你我也算是老相識了,第一次面對飲酒,邱公子是不給我這個面子嗎?」 邱劍平本來已經懷疑他就是那個總在院子裡窺伺自己,偶爾還閒扯幾句的人,此時見他大方承認,索性問道:「你隱身這麼久,為什麼今天突然要現身和我說話?」 「剛才那些女孩子你覺得如何?比起白家大小姐一點都不差吧?」 她忍不住皺起眉,「你只想問我這個問題?」 「我是旁觀者清,覺得你和白家大小姐肯定成不了眷屬,憐你癡心一片,想為你找一位紅粉佳人。剛才坐在你左邊的綠衣女子叫青柳,能畫得一手絕妙丹青;站在你右手邊的紅衣女子叫紅玉,最擅歌舞,還有為我斟酒的紫衣女子叫紫夢,溫柔解人、軟語鶯聲,沒有幾個男人能抵擋得了她的嚶嚶蜜語。她們當中,無論你看上哪個我都可以買下來送給你,如何?」 邱劍平嗤之以鼻的冷笑,「無聊,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是酒色之徒?」 「哦?都不喜歡?只喜歡白家大小姐一人?」他轉著手中的杯子,「可是她早晚要嫁到君家,到時候難道你要心碎致死嗎?實在是讓我捨不得。」 「你?輕薄!」她躍身而起,斥駡一句之後臉上滿布紅暈,「你這等狂妄之徒……我今日本不該跟你來的,送我回岸上去!」 「別急嘛。」金大少笑嘻嘻道:「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到正題,其實,關於你的那個秘密……」 暗暗扣住劍柄,一旦對方說出什麼緊要的話,她就準備拚掉性命一劍刺過去! 只見金大少慢悠悠的開口,「我和你說了這麼多,只是想問問你到底對白大小姐有多少真心?因為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倒是很有真情,可是你對她總是推三阻四、避之不及,似是有情,又似是無情,所以我思來想去,或許……」 他的眼睛在面具之後幽幽閃爍,猶如兩簇小小的燭火,盯得邱劍平心頭滾燙。 「或許——」 他故意拉長聲調,害她的心弦也因此越繃越緊,好像隨時都要斷裂。 「或許——」 邱劍平握劍的手已經向外輕輕抽出一點,寂靜的夜色下,依稀可以聽到劍刀擦碰著劍鞘之聲。 「或許——你喜歡的其實是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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