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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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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心到身都冷如寒冰,兒時所讀的那篇文章中觸目驚心的一句話,他當然不會忘記,「布衣之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 兒時他曾嘲笑過秦王的懦弱無用,居然會被一介草民脅迫,但是此時此刻,他才能理解秦王當時的膽戰心寒。 這個人根本無所畏懼,這樣的人最是可怕。 那雙幽冷的眸子像暗夜之星冷冷地盯著他,恐怖的氣息像是緊緊團起的堡壘,壓得他喘不過氣。 「……好,朕,朕把靈芝給你。」精神瀕於崩潰的前一刻,他只有選擇妥協。 那人靈芝方得到手便如鬼魅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皇帝的手腳冰冷,從只剩下半面的床紗後走出,屋內漆黑一片,屋外風聲嘯嘯,方才的一切如惡夢般讓人意驚神迷。 但宮外那些呆呆站立的宮女和侍衛,卻分明印證了神秘人所說不虛。 能使用迷魂術的人會是誰?那人究竟是人是鬼,還是妖魅? 皇帝不由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第九章 等行歌趕回雪隱城的時候,雪染已經為初舞第一次運功完畢。 他將靈芝交給侍雪,吩咐說:「煎成兩碗湯藥,這藥湯可以幫助你家公子儘快恢復功力。」 侍雪望著他,柔聲說:「公子放心吧,我家公子說初舞姑娘體內的毒氣已經暫時被冰封,短時間內不會致命的。」 行歌看起來有些疲憊,「但是這種毒卻是慢慢發揮效用,當年我製作它,是想做成世上最歹毒詭異的一種毒藥,殺人於無形無痛無知無覺當中,卻怎麼也沒想到,傷人之劍必先傷己的道理。」 「這種毒是公子配製?為何初舞姑娘會吞服毒藥?」 他淡淡地看著她,「你嘗過萬念俱灰的感覺嗎?那種生不如死,只想慨然離世的決然。」 侍雪緩緩搖搖頭。即使當初要離開公子,她也沒有想過赴死,在她心中一直有個小小的信念支撐著自己:活著才會有轉機,活著才會有一切。 行歌淒然一笑,「以前看輕了你這個丫頭,沒想到你遠比我們的心胸寬闊,將生死離別看得這麼淡然,只可惜初舞不是你,而我,也不是雪染。」 提到雪染,侍雪的眼中總是有一抹動人的神韻,「我家公子不善言詞,不會表達心意,但是行歌公子不同啊,您與初舞姑娘朝夕相處,有多少矛盾都是可以化解的。」 「但我們從下曾試著化解過。」行歌悵然地說:「我不敢將心赤裸裸地袒露人前,因為世人皆有可能是我的敵人,即使是在初舞面前……我也習慣了隱藏真心。我以為她能懂,我以為她不會離開我,我以為……掌握住她的心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幽幽地問:「是不是太過自信自負的人,才會敗得最慘?」 「公子不是敗,」侍雪說,「在感情面前無論勝敗,初舞姑娘若非愛您至深,又怎麼會逼迫自己走上絕路。如此相愛的人,更不能以成敗論之。」 行歌驚訝地凝望著她,「真沒想到,你會是我們的解人。曾經,我對你下手過狠,望你能夠原諒。」 侍雪淡淡微笑,「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恩怨隨風,我已不放在心中,公子也不要計較了。更何況,若非公子那幾次施下重手,也不會逼出我家公子的真心。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公子您的成全撮合。」 行歌苦笑,「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玄妙,兜兜轉轉,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我曾自認心思縝密,智計無數,事事都能被我料准,沒想到我最想得到的一件也沒有得到,真正被算計進去的,卻是我自己。」 「公子去看看初舞姑娘吧,」侍雪低柔地提醒,「如今初舞姑娘的身邊只有公子您了,也只有您能夠照顧她一生,對嗎?」 行歌點點頭,快步走進房間。 初舞躺在床上,雪染正獨自坐在旁邊運功調息,聽到他的足音並未睜眼,只開口說道:「冰床我已命人去做,晚間時候就能做好。」 「多謝。」行歌輕聲說了一句,然後走到雪染身後,以右掌抵在他背心,將一股真氣輸送進他的體內。 過了盞茶工夫,雪染緩緩睜開眼睛,「收功吧,你的真氣同樣珍貴,日後還有許多事情要你奔波。」 行歌收了功,坐到初舞床前。她的面孔已不像最初那樣青紫,但依然蒼白,雙眸緊閉。 雪染問:「這種毒會讓她昏睡多久?」 他眼中的痛色很深,「以她下毒的份量來看,如果不能及時解毒,可能一生都不會醒。」 「你去找靈芝,是想用它來解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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