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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每個女人這一生都會想找到一個可以依靠託付的人,薛小姐找到了,但是奴婢還沒有。留在雪隱城裡,也許會孤獨終老,我不願做個苦苦等候的女人,所以我也要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公子他……並不阻攔。」

  她淡笑的表情讓薛墨凝第一次認真審視起她來。想不到一個丫頭還可以有如此大膽的想法?更想不到的是,當自己開始計劃如何終生與另一個女人爭奪愛情的時候,對手已經退出了這場角逐。

  輕輕鬆了口氣,她展露出難得的笑容,「你可以先去我家,我請大哥和二哥給你安排些事情做。」

  「謝謝薛小姐的好意,」侍雪點點頭,「只是奴婢這一次出城,就不準備再與過去的人和事有任何的牽扯,服侍公子十二年,我幾乎忘記自己也是個獨立的人,以後的我總要為自己再活過一次。」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薛硯清急急地跑到門口對兩人說:「賓客們都已經在大殿等候許久了。」

  「薛小姐,祝你幸福。」侍雪輕輕為她拉下蓋頭,深深地蹲了個禮,命雪隱城的兩個小丫鬟扶新娘出門。

  門外是一頂華麗的花轎,它將抬著薛小姐往雪隱城的正殿而去,那裡有紅燈高照,那裡有賓客盈門,那裡有薛小姐將相伴一生的愛人……

  侍雪倚靠著門邊,身上的力氣飛速地流逝。剛剛那屈膝的別禮讓她的腳疼痛欲裂,只是,再疼的皮肉之苦又怎麼比得了心頭被撕裂的痛?

  忽然有人對她說:「侍雪,你不去觀禮嗎?」

  初舞就站在側面不遠,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公子是真的想要我?」她問。

  他眸光閃爍,微微一笑,「當然。」同時伸出右手。

  那只手纖細漂亮,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向她伸來的新生邀請,她無聲地走過去,一點點、一步步地靠近,終於讓那只手可以圈住她的肩膀。

  從今而後,別過了,再不能相見,無論要去的地方是天上還是地下,都不能有一絲後悔。

  公子……珍重。

  即使是滿眼的雜多人影,即使是滿眼的花紅如海,雪染的一襲白衣依然出塵絕俗卻又刺眼,他或許是世上唯一一個在大婚之時還身著白衣的人。

  傲然地站在大殿的中間,他沒有去迎接停在門口的花轎,也沒有寒暄往來的賓客,他的目光幽沉深邃。

  薛墨凝在敏兒的攙扶下,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殿中。

  周圍的賓客們都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對即將拜堂的新人,露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薛筆淨站在人群中,望著妹妹的倩影,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敏兒將一條紅帶分別送到雪染和薛墨凝的手上,輕聲說:「吉時已到,請新人準備拜堂。」

  薛墨凝的纖纖素手從紅袖中露出,握住了紅帶的一頭。

  當帶子的另一端送到雪染的手邊時,他並沒有接過去。

  「侍雪呢?」他脫口問道。

  敏兒愣了愣,「她剛才還在,好像是留在薛小姐的住處沒有跟出來,公子要我去叫她嗎?」

  「嗯。」他握住紅帶的另一頭,「立刻去。」

  敏兒匆匆跑掉,雪染的身子面對著大門,並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賓客們等了許久,見他們遲遲沒有行禮都覺得奇怪,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薛筆淨和薛硯清一同走過來問:「吉時已經到了,雪公子怎麼……」

  雪染蹙眉,「等侍雪來了再說。」

  薛硯清一聽到她的名字就覺得不對勁,「今天是你與我妹妹的大喜之日,關那個丫頭什麼事?」

  薛筆淨忙說:「也應該侍雪在才對,這幾天她忙前忙後,此刻更少不了她,更何況她是雪公子的貼身丫鬟。」

  雪染沒有接話,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門外的動靜,任憑周圍賓客和薛家人怎樣不安、怎樣猜測,他都置若罔聞。

  時間,從未有像現在這樣遲緩過,所以當敏兒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時,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她。

  「人呢?」雪染的眼神幾乎讓敏兒開不了口。

  「她、她不在城裡了。」

  雪染震驚地問:「什麼?」

  「到處都找不到她的人,我去問西城的守衛,他們說侍雪姊和初舞公子乘馬車出城去了。」

  紅帶飄落,那白衣如風般在眾人還不及反應之時,已飛掠出大殿。

  薛硯清急得大叫,「雪染!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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