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城主(12)_湛露

十二

　　「難得丫頭如此有義，公子又是如此多情，若不能成人之美，實在是可惜了。」他轉過臉對持念說：「大師不是一直覬覦我的『踏歌行』嗎？如今我拿來交換這姑娘的性命，可好？」

　　持念又是一愣，「你要用你的踏歌行來換她的命？」

　　「踏歌行是我獨創的，本來就沒有想過什麼傳人不傳人的事情，比不了雪隱劍法不僅是雪隱城的鎮城之寶，也是武林的一段傳奇。若能用踏歌行換人一命，我倒是高興得很。」

　　持念哈哈笑道：「也好，成全你，又做了一樁善事。我看你倒比我還適合做和尚。」

　　「天下風光無限，我可捨不得做方外人。」行歌對侍雪說：「姑娘，我們換個地方，好讓大師為你療毒。」

　　她抿緊嘴唇，「我與公子沒有任何的瓜葛，我們公子與您也沒有至深的交情，我的一條賤命不值得行歌公子做這麼大的犧牲。」

　　「我早對你們公子說過，人無貴賤，在我心中都一樣珍貴。」行歌又看向雪染問：「你是要救她呢？還是要讓她再這麼任性下去？」

　　雪染微一沉吟，右手在侍雪的後背上拂了拂，她立刻昏睡過去。

　　他將侍雪抱起，跟隨持念走向後面的廂房，走到一半時他又停下來，回頭對行歌說道：「多謝。」

　　極為平淡的兩個字，卻不再是那麼冷漠。

　　行歌微笑著點點頭，又擺了擺手，示意他救人要緊。

　　看著那一襲白衣在風中飄揚，行歌的笑容比平時更加清幽了。

　　第三章

　　雪染坐在床邊，眉頭微蹙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侍雪，但她一睜開眼，看到他後卻幽幽地吐了口氣。

　　「公子，你不該答應他。」她感覺到自己體內已沒有了毒素，但是身體依然虛弱。

　　「此地只有他能解毒。」他的手放在她的手腕上。她的脈象已經正常，那個老和尚果然沒有誑他。

　　「我不是說持念大師，我是說……行歌公子。」侍雪憂慮地望著他，「從今以後，公子就要欠他一個人情了。」

　　「那又如何？」他從旁邊的桌子上端來一碗素粥，「喝了它。」

　　她端過碗，沒有立刻喝下去，還在執著於剛才的話題，「公子可曾想過，為什麼行歌公子會出現在江南？」

　　「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他對行歌的行蹤也曾困惑過，但是不願深想。

　　侍雪輕聲說：「他與公子只是兩年前曾見過一面而已，這一次卻主動來找公子，還為了救我的命而將自己的武功傳給外人，即使是因為魔杖關係重大，行歌公子這麼做也未免顯得太小題大做了。如今我們剛到江南，本來應該在身後的他居然早已到此，公子不覺得可疑嗎？」

　　「那都是他的事。」他現在只想她的身體能儘快複元，「喝掉這碗粥。」

　　「公子……」侍雪低吟一聲，但因為他的眼光實在冷厲得很，只好先把粥慢慢喝下。

　　好不容易在他的注視下將粥全部喝淨，剛要重新開口，提起行歌種種啟人疑竇的舉止時，門外就走來一個小沙彌對雪染說：「雪公子，行歌公子有請，請您到前院說話。」

　　他將她手中的空碗拿過來，起身走向門口。

　　「公子，有句話不得不提醒你。」侍雪匆忙說道：「對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嗯。」他走出去，遠遠地就看到行歌坐在松柏樹下。

　　還是那局棋前，手中拈著一顆黑子，眼望棋盤。

　　「找我有什麼事？」雪染在他面前立定。

　　「這局棋尚未完成，雪染公子可願做我的對手？」行歌仰起臉，笑容如暖陽一般。

　　但他的臉依然如寒霜冰冷，「我不會下棋。」

　　「我原本以為雪公子的心中只有劍和雪隱城的榮譽，可直至今日我才發現，公於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人。」行歌不由得感歎道：「世人的評價多做不得准，若是他們看到雪染公子為了自己的一個奴婢連城規都可以拋棄，不惜做違背祖宗遺訓的叛徒，大概會和我一樣為之感動吧。」

　　雪染還是冷冷地看著他，對於他的讚美無動於衷。

　　「世人對你的評價也做不得准嗎？」他哼了一聲。「除了下棋，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雪染公子不好奇嗎？為何我會搶在你前面到達江南？為何你到哪裡，我就在哪裡出現？」行歌大方揭破侍雪留給他的謎題。「實不相瞞，這一切的確是我故意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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