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湛露 > 大假閨秀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本想淺嘗輒止,誰知竟是欲壑難填。直到發現情難自製的時候,幾乎已到了崩饋的邊緣。

  曲醉雲只覺得身上一涼,蔽體的衣服不知何時被他扯落,背緊貼著的是床褥上的絲綢被子,半裸的她和衣襟散開的他,竟不知羞的糾纏在一起,這讓她陡然驚懼地找回理智,慌亂哀求道:「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是她錯了,不該放任自己的心,讓本以為是安撫的一吻,竟然演變成了這種局面。

  方少良的呼吸也亂了,雙眼被情×燒得紅熱,他知道,要得到這女人很簡單,眼前是最好的機會,但是他已經看到她的慌亂和抗拒,看到她眼中隱隱的淚光,他明白自己下不了手,畢竟他要的,是隱藏在她休內的那顆心。

  輕輕幫她拉過衣服,覆住她的身子,他一臉歉然地說:「不是故意嚇你的……我只是……一時把持不住,忘了分寸。」

  「你幾時有過分寸?」

  她雙手輕顫著將衣服穿好,急欲站起,雙腿卻一軟,跌跌撞撞的下地,可又被他從後面抱住。「別為了今日之事誤會我,雲兒,我願意等你,只是如今你還不懂我的心……」

  曲醉雲的心弦一動——他說他會等她?等她什麼?等她恢復女兒身?等娘點頭同意?

  驀然間,她陷入一種絕望,不是因為前路漆黑一片,看不見光明,而是因為此時才發現自己方才之所以會失控,是因為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竟然己對他……種下情根!

  淚珠滾落,不為恨他,而是恨自己。明知道沒有動情的資格,為何還要陷入其中?怪他苦苦糾纏,霸道索取嗎?不……其實在此之前,在他登堂入室,強闖她心門時,她己暗自傾心。只是從不敢對人說,從不敢給自己妄想的機會。因為他是方家大少爺,是昂藏男兒,是方家最耀眼的現在和最光輝的未來。

  而她,則是一道永遠失了光明的黑影,躲在角落中,括在一個她自己都不認識的軀殼裡。她是誰?從哪裡來?往哪裡去?

  因此,貪慕他的眼神總會在與他四目交接的刹那就轉向旁邊,古樹也好,花卉也罷,總之,不能被人看破,不能被人懷疑。但他的神采飛揚,他的驕傲得意,乃至他的慵懶,他的冷情,皆成了埋在她心中的風景,獨自品味,甘之如怡。

  誰曾想,他會是第一個看穿她的人,繼而如狡鷹撲兔,猛虎奪食,將她連人帶心的一起吞入喉,不問她可不可以、行不行、願不願意,便如此霸道地嚇住了她,嚇慌了她,也……嚇醒了她。

  何去何從?是該由誰來決定?娘嗎?老天嗎?方少良?還是她自己?

  窗外頓時傳未嘈雜的人聲,自思緒中驚醒的曲醉雲,聽見外頭的聖藏影在問:「你們大少爺呢?」

  「大少爺和表少爺在屋內說話呢。」紅鶯回答,同時又叫了一聲「二小姐」。

  她陡然一驚。怎麼會?聖藏影和方苑霞居然一起來了?

  「快去擋住他們!」她急急地說。自己這衣衫不整、披頭散髮的樣子一旦被人看到,就算別人本來不懷疑,這下也要懷疑了。

  但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些,聖藏影連門都不敲,推開門就進來了。「少良,我帶著二小姐來給醉雲道歉了。」

  曲醉雲躲閃不及,簡直被兩人「抓」了個正著。

  她又是羞窘又是害怕,一邊用手攏起涅流流的頭髮,一邊支支吾吾地說:「衣服髒了,我換了身大少爺的。」

  聖藏影來回看著兩人的樣子,似笑非笑地說:「大少爺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剛好。」

  而方苑霞欲言又止,盯著她的眼神卻陰冷得嚇人。

  曲醉雲只覺得自己被她用眼神把衣服都剝了個乾淨,心登時向下一墜——直覺告訴她,只怕有件她最害怕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胡沖走入匯賢樓時,還是上次那個掌櫃的笑臉相迎,「胡老闆,表少爺在二樓包廂等著您。

  「怎麼?是曲少爺?不是方大少嗎?」胡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的確是他。」掌櫃的躬身說:「他在樓上等您好一會兒了。」

  他走入包廂,這才看到果然是曲醉雲一個人在包廂內獨自喝著茶。

  「曲少爺,還真的是你?」胡沖笑道,「我以為是掌櫃的說錯了名字,莫非是方家這樁買賣要交給曲少爺打理了?」

  「不,我還沒有那份榮幸。」她今日心事重重。「胡老闆上次說要在雲疆特上幾日,我還以為您已經走了。」她不敢和方少良直接問胡沖的住處,只好特意跑到匯賢樓來問消息,她猜方少良後來必定又和胡沖見過幾次面,而匯賢樓是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又是方家的產業,沒準兒後來也還約在這兒。呆不其然,匯賢樓的掌櫃知道胡沖住哪兒,又恰好胡沖還沒有走,這才把他給請來。

  胡沖說道:「本來頭幾天就要走了,但大少爺又為我引薦了幾位朝中重臣,所以便耽擱了行程。」

  外國人要在雲疆設廠,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方家願意出人、出力、出錢,唯獨不願意出頭,但會幫忙拉線,引薦官府主事之人給胡沖,這對他設廠一事很重要。

  曲醉雲微微地點點頭,眉心糾結著,「那……不知道胡老闆是不是還記得您上次的那個提議?」

  「曲少爺說的『提議』是……」胡沖一臉困惑。

  見他似乎忘了那回事,她面色尷尬,硬著頭皮說:「就是胡老闆問我願不願意做您的學佳……」

  他恍然大悟,笑道:「學徒之名可不敢扣在你這大家少爺的頭上,只是當胡某的幫手而已。不過你上次說要問過令堂的意思,莫非令堂答應了?」

  「嗯……我還沒有問過母親大人,由於我是獨子,母親必然會捨不得我,但是……」她咬緊牙根兒說,「我的年紀也大了,母親望子成龍,同樣希望我能早早的自立門戶。我的身世……不知道胡老闆是否情楚?我是遺腹子,我娘是帶著我回來沒奔娘家的,所以我在這方家……可以說是無權無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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