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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怎麼了?」古香翎一驚,在紅巾的覆蓋下瞧不見春兒的急怒神情,但從音調卻可聽出她憤怒的心情。

  「小姐,方才我偷溜出去,正好撞見府內一群奴僕急衝衝地四處穿梭,我連忙拉了個丫頭問是怎回事。結果你知道我聽到什麼嗎?」春兒氣得直尖叫。「女人!他們竟然在找一個女人!一個東方清珍愛的女人!就是為了那女人的失蹤,東方清怒責所有下人,並且下令全府上下搜索尋人,一定要將人給找回來。

  「小姐,你說這侮不侮辱人?他竟然在新婚之夜找一個沒名分的野女人,讓你這正牌夫人癡守空閨,這真是太過分了!他到底有沒有把小姐你放在眼裡?他這種做法又教小姐你往後如何做人………」

  古香翎聽得心下二濼,雙唇泛白。這……這究竟是怎一回事?什麼叫他心愛的女人?既然他有了心愛的人,為何還要迎娶她?誰來告訴她答案?

  他不進新房是為了那女人嗎?難道她在新婚之夜就要淪為棄婦了?此刻大概所有東方府的奴僕都在恥笑、同情她吧?

  恥笑?同情?不!她古香翎絕不做一個讓人同情的對象!

  顫巍巍地扯下蓋頭紅巾,她臉色蒼白,已無半點新娘子的喜氣。

  春兒正罵的興起時,怱見她抖手自個兒掀了紅布,神情死白、空洞,驀地罵聲一頓,暗惱自己怎沒顧慮到小姐的感受,好的、壞的全沒節制地一古腦兒地給吐了出來,這下可怎辦才好?

  「小、小姐,你……你還好吧?」

  「春兒,幫我把鳳冠取下。」她強自鎮定道。

  「呃?好、好的!」春兒先是一愣,馬上動手幫她,口中還下停安慰。「小姐,雖然拜了堂,可還沒圓房,大錯尚未鑄成,乾脆咱們回蘇州稟報老爺,退了這門婚事,當作一切沒發生過,你覺得如何?」

  「不!」卸下鳳冠、脫下大紅嫁衣後,古香翎面色雪白卻充滿堅決。「我們古家沒有坐回頭轎的女兒,既然拜了堂,我就是東方家的人了。」

  進門下到一日就返回蘇州,將會給古家、給爹親帶來多大的難堪啊!所以她絕下能回去,她寧願以一生的幸福作為賭注,將籌碼全壓在東方清身上。雖然可能全盤皆輸,但不試一試又怎能知道最後結果呢?

  春兒真為小姐叫屈,像小姐這麼好的人,為何會有這般際遇?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最可惡的是那個東方清,明明是他自己向老爺提親的,結果竟然如此錯待小姐,真是太可恨!

  「春兒,將房門鎖上,夜深該睡了。」褪去一身繁重衣物,僅著單衣,她逕自上床,決定不再等人。

  「小姐不等姑爺了?」

  「不了!」古香翎悲涼一笑。「他不會來了!」新婚之夜忙著找其他女人的男人,是不會想到新婚娘子的,她不冀望東方清腦海裡會有她的存在。

  不過——明日!從明日開始,她會讓他正視她這個人!從明日……

  第二章

  卓然峻拔、雲霧繚繞、山勢險峻的峽谷平原上,一棟由冷杉木搭建而成的木屋聳立其上,外表看去並不精巧,但卻粗獷而扎實,是禁得起日曬雨淋,暴風雪侵襲的穩固木屋。

  屋子外有座用籬笆圍成的小藥園,裡頭種滿了屋子主人從山中各處移植而來的奇花異草,和下知名的藥用植物,株株生氣、活力十足地爭奇鬥豔著,顯示的確是受到了良好的悉心照顧。

  門外木頭鋪成的回廊上坐了個姑娘,她正在一邊低頭補衣,一邊享受著溫暖陽光的照耀。前方則有個高大、五宮如鋼斧劃過堅硬山壁、雕琢而成的男人正揮汗劈柴。汗珠在陽光下晶瑩發亮,滑過臉龐、順著脖子沒入胸膛,被衣衫所吸收,形成胸前一片濡濕,緊貼著身軀彷佛已成為他的第二層肌膚。而隨著那一起一落、剛強有力的劈柴動作,隱然可以瞧出男人衣衫下的身材極為強健,肌肉糾結有力。

  只見女子手上動作不停,不一會兒,她振衣抖了下,大概是縫補完成了,精巧絕俗的臉蛋拾起,乍見男人沉默不語的劈柴動作,似乎有些怔忡出神……

  一個月!她離開京城的東方家已經一個月了!慕沁愔苦澀地笑了下,心中幹頭萬緒,一時不知該如何自理。原本以為自己獨自逃離,往後的生活將會有番辛苦波折,沒想到只除了那夜的驚慌失措外,接下來的一切竟出奇的平穩順利,而這都要歸功於眼前那像山般可靠的男人——丁魁。

  那日深夜,她貿然求助於策馬出現的他,也不管他是不是壞人就斷然地跟他走了。還好這男人的外表雖巨大得有些嚇人,性子寡言沉默,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心人。他將她帶離京城後,在天濛濛亮之際,把她送到了一處人口繁榮的小鎮……

  「姑娘,此處應該安全了,你若想到別的地方投靠親戚,此鎮亦有驛馬站可供搭乘……」站立在馬首前,丁魁溫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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