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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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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國丈還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燕燕的婚姻大事什麼時候輪到他來作主了? 費態文上呈的兩份摺子全都繞著燕燕打轉,一是要他成親,另一道是要他帶兵征討川蜀之亂。 要燕燕娶個異族女人,還是爹年輕時帶兵出征所殺之人的孫女,這不擺明是挖個洞給燕燕跳嗎?娶個蛇蠍美人放在身旁,不知哪天早上起床,腦袋就搬了家了。 至於讓燕燕帶兵打仗……他的嘴一撇,要他哥哥吟詩作對可以,要他出征,一樣是存心看他去送死。 於翼將摺子放回桌上,眼底閃過陰沉。 「你怎麼說?」於皜把玩著手中的錦袋,輕聲的問。 他沉默以對。 於皜得不到回應,這才抬起頭,就看於翼一臉冷凝,他的嘴角一揚,這兒子向來笑口常開,難得見他沉下一張臉,這倒有趣了。 「翼兒?」他輕喚了一聲,「怎麼不說話?」 於翼緩緩的抬起頭,恢復清朗的目光與父親慈愛的眸子對上,「父皇……真要兒臣說?」 「當然。」於皜臉上的笑意更深。 「要兒臣說可以,」於翼頭一側,目光轉為銳利,「父皇得先答應兒臣一件事。」 於翼眸中一閃而過的堅定令於皜心裡一震,但還是不動聲色,「說!」 於翼彎下腰,神色自若的拿起桌上的朱砂筆,不見遲疑的在帶兵出征的摺子上寫上了個「允」字。 「翼兒?!」於皜雙眼微睜。 于翼看著父親,嘴角緩緩的勾起一個淡漠的陰冷笑意,「不論娶親或出征,全允了費家那群人!不過,人,我來娶;兵,我來帶,這就是兒臣要父皇首肯之事。」 于皜的目光在兒子五官上遊移,輕聲問道:「你可知道你將娶什麼樣的人,將面臨什麼樣的戰事?」 「我清楚明白得很。」于翼的黑眸轉冷,一臉不馴,「這些年,爹、娘、燕燕和我都忍夠了。」 看著於翼的嘴角雖帶著笑意,眸光卻夾著不容置疑的犀利,於皜不由感慨,這孩子身上有著他所欠缺的霸氣與決心。 「我沒爹的耐性可以等下去,我要創造機會——請君入甕。川蜀……」於翼低喃著,兩眼射出一道詭譎的冷光,「當年我的外公就是死在這裡吧?」 於皜微斂下眼睫,用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這件事始終是他心頭的痛。 于翼留心到父親臉色轉變,這些年來,他早從任何可能的管道,得知過去的一切,他心中有不服更有一舉扭轉局勢的決心。 「外公沒完成的大業,就交給我來吧!」他深吸了口氣,站直身,俊臉重新揚起了開朗的笑,「至於燕燕那小子就便宜他了,這次讓他在宮外逍遙久一點,他該會樂得飛上了天。」 看著於翼笑得一臉無害的樣子,好似又恢復成那個無憂無慮長在宮外的孩子,于皜的心頭一陣激動,「燕兒才是太子,你替他娶親,那這郡主該算是……」 於翼一臉的不在乎,「反正那些異族人同意這門親事,八成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他們跟國丈一家連成一氣想害咱們,咱們就先發制人,反將他們一軍。我娶了那個女人,那女人就不是太子妃,縱使以後燕燕登基,這女人也掌不了後宮,出不了亂子的,是個郡主又如何?是她先不仁也不要怪我不義,就算要她的命,我也不會讓她擋著路。」 於皜沉默了許久,多年以來,他最大的敗筆在於多情,顧念了太多情分,於是讓了一步又一步。 從小,他就教著于燕、于翼兩兄弟,做人雖要有仁德,但該狠心時,一定不能留情。為了天下安穩,在上位者無須為了一顆腦袋、一條人命而耿耿於懷,可他會說,自己卻做不到這點,他自知自己不是個好皇帝,今日才受制於人。 于燕個性與他相似,顧念情分,為人溫和,但於翼不同,這孩子真的不同……於皜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這次李代桃僵或許是老天爺要他重新思索,該怎麼讓這兩個孩子走上他們最正確的道路。 「翼兒,」拿起筆,於皜並不想看著兒子上戰場,也確信霓兒知道此事一定會大發雷霆,但他終究還是在國丈呈上要于燕迎娶回部郡主的奏摺上,寫了個「允」字。「凡事小心!」 山再高也遮不住上升的太陽光亮,於皜壓在心中多年的一口氣似乎已經找到了出口,他看著於翼一臉的意氣風發,神色多了一絲輕鬆,原本為難不知如何處理的事在兒子的堅持底下,一團亂麻開始有了規則,似乎找到了方法。 于翼接待著賀喜之人,這些人像是故意似的,要他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喝到最後他不勝酒力、腳步蹣跚的被扶回喜房裡。 房裡的牆上、宮燈上,就連華麗擺設都有雙喜字,床沿坐著新娘子,紅衣紅裙紅蓋頭,一片的大紅喜色。 「太子爺!小心!」太監扶著于翼走進來。 「下去、下去!本太子頭疼得很,要睡了!下去,全下去!」於翼揮舞著手,把喜房裡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連鞋都懶得脫,他就躺上床上,沒看新娘子一眼,直接閉上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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