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閑夫值萬金 | 上頁 下頁 |
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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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樂柏不解的看著越王。 「進宮。」越王目光透著殺氣的道:「我要報殺母之仇。」 于樂柏的臉色一凝,「你到現在還不知回頭?」 「回頭?!」他淩厲的目光射向他,「你可知我是如何走到今日的?!只要殺了殺我母妃之人,我就敬太子為唯一天子。」 于樂柏覺得荒謬,所謂的殺母仇人是皇后和皇后母家的一干人,太子肯定不允。 「以你的聰明才智,」越王冷靜的看著他,「自然知道這件事無須稟報太子。」 于樂柏的眼底亮光一閃。 「我要殺了我父皇。」越王的口氣沒有絲毫溫度。 于樂柏震驚得瞪大了眼。弑君?! 「對,我近年是忘了初衷,被權勢迷花了眼,忘了他才是真正殺了我母妃、害我變成這副模樣的人。」越王大步的走了出去,「我會帶禁軍入殿,你就說我謀反。」 顏亦嵐緊張的看著于樂柏,「越王是什麼意思?」 于樂柏斂下雙眼,拍了下她的手安撫,「照顧舅父,我去去就來。」 顏亦嵐害怕,但也只能點點頭。 寧靜的夜,黑暗中傳來無法細數的腳步聲和馬蹄聲,吵醒了京城裡的百姓,眾人不解,就見大軍如同潮水般往皇宮的方向湧去。 一陣騷動之後,又回歸平靜。 天亮了,又是相同的一日,卻又好似不同。 百姓們正為昨夜那不尋常的軍隊而談論著,有人發現悅客來的大門掛上了發喪的白燈籠,一時之間京城耳語相傳,都知道悅客來的大當家死了。 但隨即這個消息被蓋了過去,因為更驚天動地的消息傳來——皇帝崩逝! 昨夜朔風呼嘯,宮中一場血腥死傷無數。 外頭傳言如何,全入不了顏亦嵐的耳,她被扶坐在花廳的椅上,端坐到天色大白。 清荷上了點湯,但是她就算為了肚子的孩子也吃不下半口,痛澈心腑的哀傷蔓延,明明前一天還是好好的人,一夕之間只剩一口氣,太醫還讓她先把白燈籠掛了,他們則怕越王怪罪,不敢再留。 舅父還滿心期待著她肚子裡的孩子出生,還說若是長得像她一樣的話,他就高抬貴手,以後不叫她球,「球」這個名號改給胖娃娃用。 想起往事,她扯了下嘴角,舅父已不久人世,若是于樂柏再有萬一,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撐得住? 這個時候,尤金從門外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少奶奶,少爺回來了!」 顏亦嵐的眼睛一亮,起身要到悅客來大門相迎。 遠遠的,于樂柏便看到悅客來門上高掛的白色燈籠,原本急切回府的腳步慢了下來,眼前這一片白,顯得不真切。 越王入宮等到夜深,先是一刀殺了病榻上的皇上,然後再以皇上病重為由,召集王公大臣至金鑾殿,然後帶著禁軍進殿,將皇后母家一干人全殺了。 他在東宮恍若無事般的與太子對奕,就算明知殿上早已血流成河,他也波瀾不興,直到渾身是血的太監來報,他才手握兵符,號令軍士入宮將越王人馬一網打盡。 這是一場戲,由越王主導的一場戲,就像葉初雲掛在嘴裡常說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在乎呢? 一切都結束了,但他的心中卻無一絲喜悅。 然後他看到站在大門口的顏亦嵐,他一生要守護的人,縱使給他再多權勢富貴,他也不想忘了最初初見她時那份最單純的悸動。如果越王當初能夠不被野心沖昏頭,或許他與舅父的結局會不同。 顏亦嵐看到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直流。看到于樂柏衣服上有著未幹的血跡,她知道那不是他的血,是別人濺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發散了,一身狼狽。 于樂柏忍著胸口刺骨的痛,抬起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無聲的扶著她,走向春暢園,多年來與葉初雲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裡浮現,他拖著步子,彷佛走得慢些,就可以騙過自己,那一片醒目的白是夢。 但無論走得再慢,路終有盡頭。 兩人進春暢園,葉初雲的床上卻空無一人,原本哭泣的顏亦嵐眼淚也忘了流,驚訝的微睜。 「舅父?!」顏亦嵐有些慌了手腳,「明明剛剛還在床上,等著你回來才要……怎麼現在……」 一個如妻子所說只剩一口氣的人,不可能離開,除非…… 于樂柏的眼神一冷,在宮中混亂中,越王逃了,他還以為他到最後成了怕死的鼠輩,現在看來,越王心中早在一開始就有別的盤算。他鬆開了扶著顏亦嵐的手,轉身就要衝出去。 顏亦嵐見他這樣子,大概也猜到是怎麼回事,她突然抱著肚子,呻吟了一聲。 于樂柏冷不防的停下腳步,一眨眼又回到她的身邊,「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尤金,快去請大夫。」 扶著于樂柏的手,她緩緩的抬頭看他一眼,輕聲說道:「我很好,只是——別追了,或許這是舅父最想要的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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