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良膳小娘子 | 上頁 下頁
四十九


  安好、平安。

  如此已足矣,她心心念念的最終也是平安兩字。

  雖說她日益忙碌,但夜深人靜總是思念氾濫,卻也知道急不得。

  她小心翼翼的將信折好,妥善的收進衣襟內,放在心口壓了壓,輕吸了口氣,收拾好情緒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衛元召坐在窗邊的榻上,矮桌已擺上棋盤。

  他注意到趙小丫微紅的眼眶,心中一歎,對她揮了下手,「過來,陪我下盤棋。」

  趙小丫依言坐了下來,兩人各執一色,一時之間,室內除棋子落下,再無其他聲音。

  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分出勝負,衛元召不由得歎道:「若有機會我肯定得將你引見給我爹,你這手棋——絕了。」

  他是真服了趙小丫的棋藝,明明是個小地方出身的村姑,外表柔弱,棋路卻狠絕,

  就跟周屹天一個樣,每每令他吃下敗局。

  他爹是棋癡,到時棋逢對手肯定會纏著趙小丫多下幾盤棋。

  「衛閣老乃當朝大儒,我這不過雕蟲小計,只怕到他跟前貽笑大方。」

  「我是我爹手把手教出的徒兒,我被你殺得片甲不留,早晚得要請出師父幫我找回點面子才是。」

  衛元召的恭維令趙小丫失笑。

  見趙小丫神情恢復如常,衛元召才順口提到,「前些日子我問你的事,你意下如何?」

  趙小丫靜了一會兒,衛家有間布行,生意平平,衛元召看易香亭生意好便起了心思,尋她合作,想像糧行改建一樣,將布行改成酒樓。

  趙小丫去看過那間布行,位置挺好的,空間足足有易香亭的兩倍大,若開酒樓,生意肯定不會差。

  她並不擔憂再開間酒樓會影響易香亭的生意,只要做好區分便好。

  她看著笑得溫和的衛元召,上輩子她就知道周屹天總要她伺侯的原因是她聽不見,畢竟酒樓是互通有無最快之所,能近身之人更要留意,她相信衛元召想要開設酒樓不單只是為了銀錢。

  她垂眼思索,單就衛元召與周屹天的交情,這個忙——她幫。

  易香亭的生意好,單靠林慧早就不足,更別提趙小丫從一開始便不打算讓林慧太疲累,早早便讓原先管糧行的張豐出面找了幾個可信之人,跟在林慧身邊學藝。

  除了幾道招牌藥膳的方子還捏在林慧自己的手裡外,餘下的菜色其他廚子都能上手。

  所以再開間酒樓,對趙小丫而言不過就是分出人手的問題。

  「怎麼?你不信我?」

  趙小丫搖頭,幫是得幫,只是也不能讓自己吃虧,「自然不是,只是若要合作,總有條件。」

  看著趙小丫眼底閃動的靈動光芒,衛元召不禁微揚起嘴角,「鋪子是我的,你出人,五五分,你覺得如何?」他自認十分公道。

  趙小丫盤算了下,搖了搖頭,「不成,至少七三分,我七,你三。」

  衛元召的雙眼微睜,這一刀未免砍得太狠。

  「一間酒樓最重要的除了廚子便是夥計,這些都得花大心思。地點確實是衛大人的私產,但也非無償讓新開的酒樓使用,既要付租金,我自認拿七成合乎情理。若衛大人不接受,這事兒作罷無妨。」

  衛元召忍不住笑了,「我還真是看走了眼,竟在初識時以為你是個單純好騙的姑娘,不過能跟周屹天處在一起,沒點小心思也不成。成!就照你說的,七成便七成。」

  「好。」趙小丫也爽快,「挑個日子,咱們白紙黑字寫契書。」

  衛元召點頭同意。

  談完了事,衛元召心頭一松,低頭自顧自研究起方才趙小丫的棋路。

  趙小丫靜靜的讓到一旁,親手給他泡了壺茶,偶爾回答幾句衛元召對棋路的疑惑。

  才將茶斟滿,外頭便傳來一陣喧囂,趙小丫目光對上站在門外的杏兒。

  杏兒離開了一會兒,回來後在她的耳際低語了幾句。

  趙小丫聞言眉頭先是一皺,目光遲疑的掃向衛元召,可惜衛元召的目光專注於棋盤,並沒有留心。

  趙小丫心中一歎,輕聲交代杏兒,由張豐作主便是。

  眾人只知易香亭前身的糧行是周屹天生母留下的私產,為了敗家的侯爺爹,周屹天把糧行連城郊的莊子都賣了,卻也有情有義的求新當家留下兩處的奴才。

  這事兒在京城流傅了好一陣子,如今在周屹天的捷報傳來時又熱絡了起來,在百姓的心中,周屹天儼然已成了忠孝節義之人。

  趙小丫知道周屹天初始之心只是單純不想讓酒樓與他扯上關係,引起有心人暗中使壞,卻沒料到最後自己得了個好名聲,這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易香亭開業至今近一年,趙小丫行事一如過往低調,未曾出現人前。

  她日日除了與賬房看帳,與管事商討酒樓糧食進出,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灶房跟著林慧學藝,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她也不過是個易香亭的廚子。

  上輩子跟林慧學了皮毛,這輩子她才真的有時間好好學。

  大堂之中,衛昭同正與一幫平時交好的公子哥,帶著家丁高傲的看著張豐。

  張豐恭敬的陪著笑臉,「公子,實在失禮,今日二樓的四間上房皆有客,大堂也沒了位子,公子若不想改日再來,請先在一旁坐著,等一會有位置,小的立刻請公子上座。」

  「混賬東西,爺是何等身分,竟敢讓爺等。」衛昭同一腳踢向一旁的酒櫃,「將梅字號的人給趕了,爺們要用膳。」

  衛昭同前些日子應太傅之子所邀來易香亭吃了一頓飯,這一嘗才明白,易香亭遠近馳名有其道理。

  當時便約好今日由他作東,誰知來了卻被告知上房全都有客,就連大堂都沒得坐,這是存心下他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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