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兩世福妻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放下!”寧傾雪的聲音微冷,看到裘子上前,意欲解釋,她先發制人,“什麼都不要多言,我知你向來護主,很多事,縱使非你主子授意,但你是他的奴才,你的言行舉止在外人眼中就是代表著他。”

  甯傾雪的話令裘子當場愣住。

  趙焱司也沒多做解釋,知道寧傾雪正在氣頭上,任何言論在她耳裡聽來都是欲欲蓋彌彰。

  甯齊戎反應則是直接許多,他不管兩人之間發生何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不允許外人欺負自己的妹妹。

  他伸出手,將寧傾雪拉到身旁,沒有理會趙焱司眼底的陰沉,逕自說道:“這幾日你就好生養著,別四處走動。”

  裘子看著甯齊戎拉著寧傾雪離去,正要上前攔人,趙焱司出聲,“讓他們走。”

  裘子立刻停下步,轉身面對趙焱司跪了下來,“主子,奴才該死。”

  趙焱司不發一言,看著自己的腿,他早該知道,她看著溫柔,性子卻倔強,一旦認定,至死都不回頭。

  就如同上輩子,她不給自己或他留下一絲機會,從城牆之上一躍而下。

  天空碧藍透澈,萬里無雲,不帶一絲輕風,烈日灼燒大地。

  寧傾雪放下手上的醫案,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明日便將離開屈申城,大部分的東西都已收拾妥當,劉儷正幫著她將整理好的書冊放進了箱籠。

  看著外頭天色,她輕聲喚道:“阿儷。”

  劉儷聽到叫喚,抬起了頭,“小姐?”

  “備馬車。”

  東西收拾到一半,劉儷有些意外,“小姐要出去?”

  寧傾雪淺淺一笑,點頭,“郡王府。”

  從她們離開郡王府後,小姐便從未再提過郡王府的任何人與事,就算是大小姐上門,小姐也是不冷不熱的接待著,如今在離城的前夕要上門,難不成是想辭行?劉儷心中狐疑,腳下卻沒遲疑,快速的出去吩咐。

  甯齊戎今日不在濟世堂,寧傾雪便向林格西交代了一聲,帶劉儷上了李尹一駕的馬車,往郡王府而去。

  “小姐,你這幾夜為了收拾東西都沒歇好,今日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你也能早點歇息,何必在這大熱天來郡王府活受罪?”

  聽著劉儷的咕噥,寧傾雪沒有答腔,只是低頭撫著衣裙。

  若能選擇,她也情願待在濟世堂,只是她將回邊城的日子定在明日,為的便是今日——今日是每年一度的郡王府賞花宴。

  上輩子此時她住在郡王府,小石的死雖鬧出軒然大波,卻身不由己的被寧若月拉著參與賞花宴與眾貴女周旋。

  一場賞花宴下來,她只記得眾人的指指點點,失神之中還被個下人一撞,撞壞了不少育著奇花的瓷瓶。

  她一身厚重如老婆子的衣裳濕透,跌坐在地上狼狽可笑,偏偏她向來心軟,不願下人受到責罰,靜靜的認了是自己失足,與下人無關,更惹得眾家千金一陣笑話。

  如今她離開郡王府了,照理賞花宴與她無關,但今晶她卻是誓言必定要來一趟。

  她的性子溫吞,但不代表她蠢,以前明知吃虧,為了表面平和可以咬牙吞下,但如今可不成——縱使她沒聰明才智足以與郡王府為敵,卻也不打算眼睜睜看郡王府壯大。

  濟世堂與郡王府相距並不遠,不過一刻鐘便到了,她來得遲,郡王府四周已停了不少馬車。

  李尹一在大門前停下,讓劉儷扶著寧傾雪下馬車,兩人在引路丫鬟的帶領下進府。

  賞花宴往年都設在郡王府曲院賞花池,一色的水榭坐落于池面上,五座小巧曲橋襯托著池中的水榭,連接水榭的長廊擺著各色花草,姹紫嫣紅,微風吹來,飄來淡淡暗香。

  青磚鋪路,假山流水,每看過一次,寧傾雪就驚豔一次,這美景就連京城大戶人家都未必能比,大費周章搜羅來花草擺放,想起自己上輩子打翻了那排花瓶的狼狽記憶,景色再美又如何?離開土地的花草,刻意營造的美景,縱使再美,終是死物。

  她的心隨著一步步的接近安定了下來,今日賞花宴請來的都是些西北世家大戶的年輕小輩,女子三三兩兩的在右側入門處的水榭,遠遠望去池中央也來了幾家公子,雖說是涇渭分明,實際卻也是能相互打量。

  甯若月在寧傾雪來到曲院前就已從下人口中得知,她心中驚訝,根本沒料到她會出現在賞花宴上。

  離開郡王府後,甯傾雪連女學都沒再去,但濟世堂坐堂大夫的名氣卻一日盛過一日的響亮。

  她曾去過濟世堂,可寧傾雪因患者多無法與她多,她在一旁等了許久,當時便看出這個柔弱的堂妹已完全超乎她意料之外。

  她百感交集的看著緩緩走來的嬌小身影,面上始終和善,上前幾步,親熱的拉著她的手,“福寶可來了!我等你許久,還怕你不來。”

  寧傾雪回她一笑,沒有拆穿她的謊言。若真想要她來,早就該派人相邀,但這些日子自己可沒聽到郡王府半點消息。

  寧傾雪今日穿得素淡,鵝黃的上衣,素白的裙子,不如盛裝打扮的寧若月,兩人站在一起,猛一看寧傾雪不引人注目,然而她臉上略帶嬌憨的明亮笑容卻讓人難以忽略。

  “平時你不喜跟貴女們打交道,但是今日來可不許使性子!眾家小姐都是極好之人,大部分也與你一道就讀女學,偏偏你念了幾年書,卻也沒個交心的手帕交,如今你年歲不小,縱使再不喜,也得受著,跟大家好好相處。”

  寧若月的話乍聽是為寧傾雪著想,但細細一品,言下之意,卻是不留情的勾起眾家貴女對她的不滿。

  平時她是三棍子打下也不吭一聲,但今日——她意味深長的看著寧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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