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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依蝶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站起身來,瞥見王媽投來同情的眼光,她無奈地朝她笑了笑,這次靖淮不知又要刁難她什麼事,她無心多思索,趕忙往樓上跑去。

  推開書房門板,但見又是滿地橫躺的書籍,杯子被他摔碎在地上,留下一地的水漬。孟依蝶皺起雙眉,知道又是一天勞動的開始,她默默地蹲下身子,開始拾撿江靖淮刻意造成的混亂。

  「你啞啦,怎麼不出聲?」孟依蝶的逆來順受,徒增江靖淮莫名的火氣。

  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只要一兩個小時沒聽到她的聲音,感覺她在自己身邊,他就會莫名其妙地感到煩躁,一旦他察覺自己又「發病」了,就會像個耍賴的孩子似的,開始無理取鬧,非得鬧到她放下一切事務,乖乖地出現在他身旁,他煩躁的脾氣才會壓制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他到底生的是什麼怪病,只知道依蝶是他的良藥,只要一發病,依蝶來了准沒錯。

  可是她明知自己是無理取鬧,為什麼總是默默地承受下來?他知道她總是躲在角落裡偷偷吸泣,卻不曾對他罵過一個字、說過一句重話:他不懂,他只知道她把滿腔的熱情都給了王媽、唐威跟一大堆不解的人,為什麼她就不能對他再好一點、再溫柔點?她放在他身上的時間跟關切,永遠不及放在別人身上的多,對他的好也永遠比不上她對別人的好!不夠!本夠!她對他付出的一切永遠都不夠!

  他憤怒地拿起身邊茶几上插滿玫瑰的白瓷花瓶往地上砸去——

  峻!」很顯然地,那只花瓶無巧不巧地擊中孟依蝶,她的肩頭被突然丟下的花瓶狠狠擊中,瓶中的玫瑰飛散開來,玫瑰梗的硬刺無情地在她雪白的肩膀劃下一道血痕,血絲迅速染紅她的白色襯衫,她痛得流下淚來,發出低聲的呻吟。

  沒有預期中瓷器的碎裂聲,卻傳來細如蚊子的呻吟聲,江靖淮知道自己誤傷了她,他的心臟被隱形的細線狠狠地揪出一道傷口。

  「你怎麼了?」他捏緊拳頭,不讓自己主動去撫慰她。

  「沒什麼。」依蝶瑟縮著身體,咬著牙忍痛拭去淚水,她曉得江靖淮不是故意的,不願將過失往他身上推,她力持口氣平穩,不想讓他發覺自己的不對勁。

  該死!

  江靖淮在心裡詛咒著,她一定要像磐石般堅硬嗎?明知被那麼重的花瓶砸中,一定很疼,她為什麼就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乘機對他哭哭啼啼,然後加以德抱怨呢?她非得這麼該死的理智?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哪!

  「我打中你了嗎?」他冷冷地問,她越是不說,他就越是非要她承認不可。

  「沒關係,是我自己沒注意……」依蝶嚇了一跳,連忙把過失往自己身上攬。

  一股不忍之情油然而生,江靖淮知道她不願把過錯推到一個失明的人身上,為什麼她非要把一切的錯往自己身上攬?她怕傷到他的自尊嗎?為什麼?難道她看不出來,這一切都是他刻意刁難嗎?為什麼不乘機反撲?真是個固執的笨女人!

  「痛嗎?」關切的語氣硬是關不住地由江靖淮口中跑出來,他終究忍不住摸索著走向依蝶的方向,伸手搜尋她的位置,當他觸碰到她的頭髮,確定她的所在位置,他緩緩地蹲在她身旁。

  依蝶凝視著蹲在身邊的男人,他總是這麼令人難以捉摸,她永遠不明白他下一步會有什麼舉動;他可以一下子冷酷得像塊千年寒冰,但下一瞬間又突然像春陽般溫暖,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阿!他是想要折磨她嗎?如果是,她將很樂意告訴他,他確實做到了,而且還做得非常徹底。

  江靖淮得不到她的回答,伸出手來碰觸她,正巧觸碰到她剛被砸中的肩膀,依蝶本能地瑟縮一下,他敏感地感受到她的躲避,知道他不小心又碰到她的傷口。

  「我讓王媽來幫你上藥。」手指有種科稠的觸感,他朝指尖聞嗅一下,有一絲血的氣味,明白她可能流了血。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依蝶出聲阻止,她不想因這一點小傷勞煩王媽。

  「你流血了,不快點處理不行。」他不置可否。

  「我自己就可以處理,不必請王媽幫忙。」她也表現出在他面前難得的堅持。

  江靖淮不語,起身拉起蹲在地上的孟依蝶,半強迫地將她安置在皮椅上。他熟練地扯開依蝶的襯衫,露出白皙的肩膀,不理會依蝶羞澀地抗議,逕自低下頭,以舌尖舔批她泛著血絲的傷口。

  他的舌頭熾熱且溫柔,輕輕地在她的肩上滑動,這種親見的舉動,讓孟依蝶口乾舌燥、渾身酥軟,心跳如戰鼓般擂動不停。短短一兩分鐘的時間,卻讓她覺得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她懷疑自己在做夢——還是場春夢,她已經迷失在他靈巧的舌尖中,完全忘了傷口的疼痛。「等一下回房間,記得要擦藥。」江靖淮抬起頭,嗓音粗濁地在她耳邊低語。

  依蝶霍然由迷醉中驚醒,她慌忙站起身,離開江的誰一臂之遙,在確定他再也碰不到她的身體時,才放心地開口:「我……我會的。」她匾慌地說。

  江靖淮的濃眉皺成一直線,她怕他!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依蝶草草地收拾好書房:「我收拾好了,呢……你繼續忙你的,我回房去了。」轉身就要逃離。

  『你怕我?」身後突然迸出一句話,依蝶遲疑地停下腳步。

  「腑……怎麼會?你想太多了。」依蝶舔舔乾燥的嘴唇,心律不規則地亂跳。

  「是嗎?」一句話神奇地讓江靖淮皺緊的眉頭放鬆下來,「快去上藥吧,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他轉身背向她,不再說話。

  依蝶看著他的背影,思索著他的問題,過了好一會兒。「謝謝你。」說完便紅著臉跑開了。

  江靖淮嘴角上揚,心情大好。

  唐威約了桑淨芸在一家西餐廳見面,這陣子江靖淮的火氣比之前更大,炸得大夥兒滿頭肉包,唐成因此被編派了大量的工作,常忙得焦頭爛額,以致無田與桑淨芸約會,只能在電話熱線中細訴心中情。-一

  今天他忙裡偷閒,找了個空檔約淨妾出來,他擔心如果這種情形再繼續下去,恐怕他的淨吉就要琵琶別抱了,他可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今天他一定要全力出擊,力挽佳人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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