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心裡口要開(20)_朱茱

二十

　　而其中他最喜歡這句——

　　Well you showed me How it feels
　　To feel the sky within my reach

　　丁苡芩不只讓他感受到海闊天空的真諦，更讓他第一次有家的暖意。他愛她、感謝她，只要時機成熟，他想娶她，一輩子有她在身邊，分享他的喜怒哀樂。

　　他帶著幸福的決定進門，但迎面卻飛來一隻茶杯，砸碎在他旁邊的柱子上，他來不及躲開，右頰被玻璃碎片劃破一道血痕。

　　「你們這是做什麼！」他怒喝道，看著客廳滿目瘡瘦，所有愉悅的心情全不見了。

　　「引尉，你來給媽媽評評理，這個老不死的竟然把女人帶回家裡！」何海棠滿臉淚水，又哭又喊的。剛才的杯子就是她砸的。

　　身材高大卻肥膩的申紀元，立刻不甘示弱地吼道：「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地盤，我帶誰回家，關你這個奧婆娘什麼事？竟然還把我的女人趕走！如果我抱女人，你不開心的話，就把離婚協議書簽一簽，滾回娘家去！」

　　「你這是吃定我不敢離婚！引尉，你給媽媽說句公道話！」

　　申引尉胸口全是怒意，沒打算開口。

　　申紀元冷笑，又罵了回去。「你不離婚就給我乖乖閉嘴！我帶女人回來的時候，你最好給我滾遠一點，免得壞了我的好「性」致！」

　　「你這個王八蛋，我打死你！」何海棠失去冷靜，拿起手邊的銅制彌勒佛就要砸去。

　　「媽，住手！」申引尉眼明手快地搶過來。

　　「臭三八！」申紀元揮起巴掌，但仍被申引尉給截住了。

　　申引尉抓著父親的手，難過地說道：「你們不是曾經相愛過的嗎？為什麼要彼此互相傷害？」

　　「耶是我眼睛瞎了，才會娶到她這個賭鬼！」申紀元甩開兒子的手，不屑地撇過臉。

　　「我才是眼睛瞎了，才會嫁給你這頭種豬！」何海棠聲音比他更尖銳。

　　「那你們這麼憎恨對方，又為什麼要生下我？」申引尉再也忍不住地吼道，氣憤的怒吼立刻壓過他們兩人的音量。

　　從沒看過兒子發脾氣的兩老，當場愣住。

　　「你們知不知道，我整天看你們打鬧，我夾在中間有多痛苦？還是你們心中只有女人和麻將，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我？」

　　「引尉……」何海棠有些說不知該說什麼。

　　「為什麼別人家裡都是笑聲、聊天聲，而我們家就只有打架聲、哭鬧聲？為什麼別人家裡的餐桌永遠會有滿滿的菜，我們家卻空蕩蕩的，連一根筷子都沒有擺上去過？為什麼別人的父母會陪小孩吃飯，而我卻不曾看過你們吃飯的樣子？」

　　申引尉將積壓的憤怒一次吼出。

　　「你們唯一交談的時間就是吵架的時候！死了一隻螞蟻都能讓你們打起來，你們每天吵、每天鬧，這個家根本不是家！」

　　他灰心了。他以為只要自己長大、有能力，就可以想辦法找回溫暖的家庭氣氛，但他的父母卻如此仇視對方，恨得那麼深。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徹底對「家」失望的他，再一次失去付出情感的勇氣，又返回內心孤冷的殼裡，打算和了改革創造美滿家庭的夢想，也被父母的惡形惡狀給打碎。

　　他怕再完美的愛，到最後還是會變質，他不想再製造另一場悲劇，還是將那份在丁茵車身上所感受到的愛，深藏在心中吧。

　　「你們喜歡打就繼續打吧，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管你們了。」他把彌勒佛又塞給母親，頹然走出家門。

　　出了門，申引尉身後仍傳來兩老爭執的聲音，他們仍忙著責怪對方不該讓兒子難過，卻忘了反省自身。

　　如果兩人都肯各讓一步，這個家也許就可以很美滿，但那是永遠不可能的事。

　　申引尉痛心地搖頭，他徹底灰心了。

　　他發動車子，往灰濛濛的前方馳去。

　　清晨六點多，申引尉飛車至趙子學家裡。趙子學的父母已經起床，正分工合作地切藥材、搗藥粉，陣陣的中藥材香味撲鼻而來。

　　申引尉看著這對老夫妻有說有笑的，不禁一陣鼻酸，為什麼別人的家庭可以這麼美滿，他卻連半點家庭的溫暖也感受不到呢？

　　「小夥子，這麼早就來啦？阿學還沒起床呢！」老夫婦都習慣這麼叫申引尉。他們認識申引為十幾年了，就像自己的兒子似的。

　　「晴！小夥子，你臉上怎麼受傷了？快，趙媽媽替你上藥。」坐在申引尉右側的趙媽媽看見了他的傷，心疼地拉過他。

　　「不用了，只是小傷而已，我進去找子學。」

　　他連忙進入內室，怕他們的關心會讓他脆弱得掉淚。他是個成穩、強悍的男人，任何時候，都絕不能掉眼淚！掉了眼淚，就是承認自己的失敗，他絕不允許。

　　「起來。」申引尉走到趙子學床邊，一把將他拎坐起來。

　　趙子學睡眼惺松，好不容易先弄清了來人是申引尉，再看向手錶，他不禁哀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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