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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你——」

  「你們都不要吵了,這一切實在荒謬!我得好好想想。」胤褆從來沒有如此心亂如麻過,「你們說如果她是那凰格格,那跟我成親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是呵,她會是誰呢?原來自始至終她還是維持了自己的神秘,讓他一樣無法捉摸。

  或許,這世上還是有難得倒他的事,尤其是跟媸兒扯上關係的事啊……

  「媸兒,你過來歇歇吧,你這樣整天忙得昏天暗地的,叫娘瞧了都心疼死了。」李大嬸朝剛洗完衣服,又想扛著空水桶去挑水的桑媸招招手,要她坐到自己的床沿。

  桑媸猶豫了片刻,還是聽話的將水桶放下,走到母親身邊,依言坐下,「娘,您好不容易才將身體調養好,才應該多歇歇,我是年輕人本就該勞動勞動,沒事的。」

  「還說沒事?你這孩子有什麼苦總是往自己的心裡藏,娘看了辛酸呀。」李大嬸說著說著眼眶就不禁泛紅,哽咽道:「都是娘不好,若不是當初娘硬逼你上亮婆婆那兒,也不會無端端惹出這麼多是非了。」

  「娘,不關您的事,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桑媸緊咬著下唇,佯裝沒事的說。

  「唉……誰會知道亮婆婆會鬼迷心竅,連那種騙人的事都願意牽線,只能說咱們的運氣不好,偏偏讓端親王看上眼,你知不知道,那天他把奄奄一息的你帶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真恨不得剝他的皮、吃他的肉,把他給殺了,多虧老天有眼,他總算也是得到報應曝屍街頭,也算幫我出了口氣。」

  想起那天的驚心動魄,她還是忍不住微微的發顫著,至今她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不論是端親王或胤褆,原來都是在利用她這顆棋子置對方于死地罷了……

  「幸好那天突然冒出一個真正的那凰格格救咱們,否則咱們現在還得一直被關在那個暗不見天日的地窖中,你的傷勢也無法痊癒,說起來,還真該好好的感謝她呢,媸兒,記得下回格格再來的時候,一定得好好的謝謝人家。」

  李大嬸沒發現女兒的異樣,自顧自的說個不停,「還有呀,咱們好久都沒有回去以前那兒瞧瞧了,不知道大夥兒現在如何了,你有空也去探探他們,順便問問劉管事還有沒有空缺,可以安排咱們再回去當差啊。」

  「嗯,娘,我去做事了。」她不能停下來,只要一停,胤褆漾著嘲諷笑容的俊美臉龐就會清晰的浮現在眼前,苦苦的折磨著她。

  「媸兒。」李大嬸捉住她的手腕,定睛瞅著她瞧,「有些事娘沒問你,不過希望有天你會主動告訴娘。」她可是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怎會看不出她有心事?

  桑媸胡亂的點點頭,便頭也不回的扛起水桶走了開,過去的日子對她來說恍如隔世,也讓她自愚蠢的美夢中清醒,烏鴉永遠變不了鳳凰、癩蝦蟆永遠別想吃天鵝肉,呵,說到底,只能怪自己太癡、太傻了……

  一顆顆的淚珠開始爭先恐後的自眼眶逃出,為什麼過了這麼久,她卻依然感到心如刀割?不該呵,她不過是顆棋子,棋子不該有心、不該有情,更不該有痛,不該……

  茫茫然的扛著水桶走著,她不知不覺的就這樣走到了以前居住的宅落前,放眼一看,卻霎時怔愣住。

  天,怎麼會變成這樣?眼前寧靜樸實的宅院此刻僅剩下被火舌肆虐過後的斷壁殘垣,處處狼藉,哪還有人煙呢?

  桑媸慌亂的放下水桶,不敢置信的顫步向前,心中仿佛被掏空似的,她最美好的一段日子已經灰飛湮滅,那段她還不是棋子的點點滴滴,全隨著一把火消逝了。

  「咦?媸兒?你不是媸兒嗎?」忽的,熟悉的聲音自她的背後響起,讓她將視線自眼前的廢墟收回,轉向聲音的來處。

  「劉管事?是你?大夥兒呢?他們都還好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桑媸一見劉管事便急急問。「唉,這真是說來話長,自從你跟你娘離開之後,咱們這兒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煞,莫名其妙讓一場火給燒了,至於其他人……」劉管事想到傷心處,禁不住老淚縱橫,「他們都走了……」

  桑媸如遭五雷轟頂似的呆立在原地,淚珠如斷線珍珠般串流而下,「怎麼……怎麼會這樣……」劉管事拭了拭淚,徐緩道:「還說呢,後來我才知道是端親王那個叛國賊搞的鬼,你知道嗎?原來咱們主子就是當今大阿哥耶。」

  桑媸並沒有他所預期的訝異,反而緊捉著他的手問:「你、你說什麼?是端親王放的火?」

  「是呀。」劉管事對桑媸的反應微微的感到納悶,不過仍點點頭,「是呀,就是那個該死的端親王做的。」

  「對了,大阿哥安排我在宮裡當差,你跟你娘呢?現在在哪?要怎麼跟你們連絡呢?」

  劉管事的一連串問話仿佛都自桑媸的耳邊掠過似的,沒能進入她極度震驚與自責的心中,她憶起了端親王在得知這處地點時的奸邪笑容,更加確定自己便是毀了這個地方的罪魁禍首,她是殺了所有人的兇手!

  「不——」她崩潰的尖聲嘶喊,在劉管事一臉茫然、措手不及之際,轉身狂奔。

  「媸兒?媸兒?」劉管事高喊了幾聲,皺起眉喃喃的道:「怎麼搞的?連水桶都不要了……」

  他喃喃自語的拾起水桶,正要轉身之際,卻讓面前的修長身軀給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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