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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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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畫飛天頭上有豆瓣嗎? 「淹兒,不是豆瓣,你不覺那些畫上的飛天頭頂長著兩片葉芽嗎?」他伸出兩指在頭上比了比。 她立即將畫卷起來,並決定將這畫壓在箱子最下方,絕不能讓爹看到。突想到什麼,她道:「嫣,大哥說,這些日子有位閔姓商人想與長孫家做生意。」 他眯起兩泓杏花春水似的眸,等她下文。 「三位公子兄弟相稱,大哥說他們叫……」 「閔賢,閔信,閔期。」他淡淡接下她的話,繞起她肩頭的一縷垂發把玩,「淹兒希望我做什麼?」 她拉起他的腰帶,繡線蝴蝶仍在。嘟嘴無言,指腹沿著這只繡線蝴蝶的輪廓緩緩移動。 她是不介意看看那三個玉筍似的閔家公子在家中晃晃悠悠,只是,他們的目的太明顯,名為談生意,與哥哥們聊的卻是家中瑣事,旁敲側擊地慫恿哥哥們退了樓太沖的親事。 「你希望我做什麼?」她黠笑反問。 他含笑搖頭,眸中有一絲期待,「我不知道淹兒你會讓我做什麼,如果淹兒希望我去做……我會。」 睫羽輕輕顫動,她悠悠笑問:「為什麼我希望你做,你就……會做?」 「因為是淹兒讓我做。」眼中依然杏花萬千,胭脂點點,而語中的肯定,卻在那胭脂萬點中透了出來。 她抬眸,「為什麼?」 「因為淹兒說過,蝴蝶哪有不戀花之理。」窗邊,瞧她一身紅袍,酒香醇口,他就已走火入魔了。 「……你,什麼時候聽見我說這句?」 「你猜。」 「……我不懂生意,你是七破窟的夜多窟主,你喜歡怎樣,便怎樣了。」他愛認兄弟便認,不愛認兄弟便不認,沒必要因她而改變。 所以,原本應該有一段淒婉的勸親故事,原本可能會出現的語重心長,全部被她這一句話給輕輕推掉。 瞧她寶貝似的收起被他畫得面目全非的畫,他輕聲咕噥:「我哪點比不上他。」 她托腮,眸光輕輕轉動,最後定在他臉上,「嫣……人活一世,一定要有件事讓自己專心、快樂,才不會遺憾。繡花,抄書,可以令我專心。」她享受安逸,但不怕麻煩,若有麻煩,她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的專心就是花心——閔嫣在心中暗答。 「為什麼要比……呢?」想了想,她取筆,展開他的掌心,輕輕寫下一個字。 比…… 他瞪著掌心,不知她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喜歡比。」她淡淡一笑,彎眉似新月炫華,眼中潤澤含光,「比字,兩個匕……」 比,匕匕。 雙匕,傷人,傷己。 轉眼,六月了,細細數來,五六兩月間發生的事,竟能撲滿一張紙。 夜多部眾只鬧到五月末,一夜之間突然從尖鋒城消失,她猜是回熊耳山了。閔友意也消失了一段日子,消失的前一夜,他在她窗邊待到三更,大抵也就是說夏季賽事快要開始了,他得回去準備。 不知玄十三將這夏季賽事指給哪位窟主比,她有些好奇。人人相傳的神秘七破窟,她若想知道某些事的真相,直接問他,他都不會隱瞞。 他不在的日子,爹備了厚禮,謝過鏢局,送還了護衛。家中惡犬沒了咆哮的對象,安靜許多。大廚貴伯在她面前揮舞大菜刀的次數越來越少,掃地的家僕也不再將長長的竹掃當少林武棍用。 閔家三位公子,大公子回去了,將生意交給三公子閔信打點。大哥雖看不出他們與染坊做生意的誠意,卻也用不著得罪。 什麼事都不用她操心,多好。她又恢復成無聊的日子,有人訂制長孫家的嫁袍,她便繡繡龍鳳花綾,不然,讀讀書,將書中形俊之人單獨抄出來,以供他時翻閱。再無聊時,拈根樹枝,回憶他教過的分花拂柳劍,偶爾被經過廊道的爹娘哥哥們看到,會驚訝跑來,興致不減地讓她教。 學武,養生。 樓太沖的親事,爹仍然沒鬆口,而當他在某次瞧到她在比劃分花拂柳劍,並且在書房裡看到她明明壓在箱子下面卻不知為何跑到桌面上的畫時,怔了。 那畫,被那只蝴蝶塗得一團亂,一個大圓裡九個小黑點,頭頂長著兩片葉芽的飛天……樓太沖愣愣瞧了那畫半天,笑意不明,只是,來她家的次數少了。 樓太沖離開時,轉身對她說:「淹兒,你相信他嗎?」 「相信……呀!」她自幼便聽話,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何來不相信。而且,他由始至終,展現在她面前的便是最真實的一面——花心。 樓太沖又怔了半晌,再笑時,已是釋然。 樓太沖對她或許有情,她的情,卻不知何時網在了那只蝴蝶身上。 「那麼,淹兒,如果哪天長孫伯父向我退親,我也不會驚訝了。」 謝謝,是她當時僅能說的兩個字。 再見閔友意時,已是六月之末。 她照舊無聊了一天,入夜,正剝著大哥新買的獼猴桃,他就像突然飛入花院的蝴蝶,翩翩停在她面前。 「淹兒,送你。」一隻精緻的搖擺僧出現在她手邊。 輕功就是方便……坦白說,她真的很羡慕。 「吃水果。」一盤洗淨的獼猴桃,色澤鮮綠,果香撲鼻,是她的回禮。 他接過果盤,拿著竹筷戳戳戳,突道:「我想到一個讓你爹答應我提親的辦法了。」是那幫傢伙幫他出的。 「哦?」她很想聽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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