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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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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沒要你給他面子,」杏花眼慢慢眯起,陰戾暗生,「他也不稀罕你這個面子。」 兩人語中的「他」不知是誰,但誰也不提「他」的名字,貝蘭孫聞閔友意此言,慢慢收了笑,輕道:「閔友意,這是我與長孫家的事,與你無關。」 「老子看見了,就跟老子有關。」 「你今日定要阻我?」 「不,」閔友意搖頭,「老子不阻你,我只是幫長孫姑娘。」 貝蘭孫蹙起眉頭,對他的厚此薄彼非常不滿意:憑什麼對他就稱「老子」,對長孫姑娘就稱「我」?看來,他要幫這只武林花蝴蝶洗洗嘴巴。 思此,貝蘭孫冷道:「你若助她,休怪我不客氣。」 氣字音吐,白光過電,弦月般的身影飄忽閃爍,淩厲中夾著冰刃的掌風如巨浪湧波,直沖閔友意面門。閔友意身形不動,斜斜勾起唇角,雙掌左推右收,翻合轉拍,斜劃橫掃,似淩空切物般,將迎面而來的冰刃掌風化為一道道細碎的殘勁,無力傷人。 兩人勁氣相撞,相切,相抵,一時間,崖上沙石亂飛,罡氣蕩射,一顆碎石很不巧地射向閔友意身後的女子。當他回身欲救時,卻瞧見原本呆立不動的長孫小妹突然蹲下身,不知從地上拾起什麼來。在她蹲下的彈指一刹,那顆石子正好飛過頭頂。 「……」閔友意吊起的一顆心終於放下。深藏不露,果然是深藏不露。 貝蘭孫冷眼瞧著這一幕,倒也未趁閔友意轉身時出手偷襲,只道:「看來,四成功力是小瞧你了,閔友意。」 「客氣了,『攀花折柳手』是老子最近新創的武功,練得不熟,對付你綽綽有餘。」杏花眼輕挑一揚,無意中挑出幾片主人不知的孟浪風情,那孟浪之中,又似乎夾了些許鬱悶。 沒錯,他的確在鬱悶。如果貝蘭孫知道他此刻所思所想,不知會不會吐血。 他——想——哭! 本來,「攀花折柳手」是他兩個月前自創出來、用以討女子歡心的武功。顧名思義嘛,攀花、折柳,每一招要落在花、柳之上才算成功,剛才那招「解羅裳」,是攀花折柳的精髓所在,本是用輕柔的勁氣將美人的羅衣割裂而不傷美人身,遙想,酒酣之時,看著片片羅紗滑地,美人玉澤肌膚慢慢展露,是何等快意之事……如今,「解羅裳」卻被用來切割貝蘭孫的掌風,想來……想來……他好虧。 「綽綽有餘?」貝蘭孫不怒反笑,白袍無風自動,袖尾飄起,雙掌半舉在胸口,或對,或拍,或轉,或移,一時罡氣四溢,正應了那句「清風隨手生,皓月當胸現」。 又是一掌擊出——風、鳴、雷、動! 風刃犀利,閔友意回身相擊,下盤沉穩,兩人雙掌隔空相對,罡氣四散,仿佛無形之中奔入天宮的鬥牛,犄角相抵,進退維谷,難移分毫。 突然,貝蘭孫的腳尖輕輕向前一踏,罡氣迅速膨脹,激得空氣隱隱作響,似兩龍相鬥,龍鳴盤空,其中一股罡氣繞過閔友意,直沖懸崖而去,閔友意初時未留意,直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呀」,他心中一跳,暗叫不好。 左腳飛快在地面一踏,一道勁氣貼地疾走,擾亂貝蘭孫的罡氣,他借機回身,收入眼中的一幕正巧是鵝黃袖影的消失。 該死!閔友意神色一斂,向崖邊沖去,貝蘭孫緊隨其後,極目處,但見一朵鵝黃在雲霧間綻放。 崖高千仞,掉下去,必死無疑。 「你跟她有仇?」 「無仇。」 「有恨?」 「無恨。」 兩問兩答,只在須臾。 「北池雪蓮,老子的輕功絕對勝過你。」杏花眼凝流一轉,風情自現。 說話的同時,閔友意解下垂邊染紫的腰帶,「你」字音落,他足尖一點,一旋,身形旋空而起,天風吹袍,衣袂飄繞,如披雲出洞的幽龍,拔高五丈後,刹那間,空中劃過一抹淺紫電光,仿佛牧野而回的天馬,直落團團雲霧之間。 張口欲呼,貝蘭孫有一刹的怔忡。 他,竟然自己跳了下去,只為救落崖的長孫姑娘? 閔友意……閔友意……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崖邊,清寒瑩骨的身姿緩緩蹲下,俊冷容顏無喜無怒,盯著崖間白雲,一雙眸子竟定定地移不開。相傳,他很花心,相傳,他所愛的女子皆為他神魂顛倒,但最後嫁的人卻不是他,相傳,他寧可女子負他,也不願他負女子,相傳,與他相戀的女子,或家門或師門,皆與他為敵…… 為女人跳崖……哼,也只有閔友意才做得出來。 盯著無聲無息的山崖又過了片刻,白弦身影慢慢站起,山風入袖,吹得白衣鼓動,白龍若飛。 也許他應該下山找人?一念閃過,貝蘭孫眉心皺起,舉步離崖。 她會死……嗎? 千金難買早知道,她不是諸葛亮,若知道這次出門會落崖,也許會屍骨無存,她寧可不出門……遲了遲了呀,待會落地會不會很痛?是腦袋先著地還是腳先著地?她這樣子,只怕是背先著地,然後腦袋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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