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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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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再瞧仔細些,會發現這姑娘的比甲與時下女子穿的又不同。時下衣坊縫製和出售的比甲,長度通常在膝蓋以下,只露寸許裙裾,這姑娘的比甲卻在膝上三寸處搖曳,雖說有些怪異,卻也別有一番悠悠俏皮。比甲左下方以紅線繡了一隻蛺蝶,隨著她的走動,蛺蝶仿佛翩躚於蓮花之中,惟妙惟肖。 「啊——」木奴被侍衛打傷在地,羊鴻烈雖然打退了阻攔的侍衛,卻被另一批侍衛纏上,無暇他顧。 男子緩步走來,對身後的打鬥充耳不聞,避開長孫肥的板凳,提著他的衣領向後一拋,勁道不大,剛巧讓長孫肥撞上桌角,隨即,便是一聲慘呼。 「二哥……」神色不動的長孫姑娘終於叫了聲。 長孫肥吃力爬起,一把撲上抱住男子的腿,大叫:「小妹快跑!」 搞什麼,仇家追殺也不是這個樣子啊,這男人根本沒有殺氣……閔友意突然一愣,就見那長孫小妹提裙便跑,非常聽話。 這個……太聽話了吧,莫不是故意誘敵? 男子待她向山上跑了數十丈,才不緊不慢伸出手指,拈毛毛蟲般地拈起長孫肥的衣領,再度向後拋,這次,是拋出茶棚,拋向侍衛。 回頭,木奴與長孫肥已被侍衛制住,羊鴻烈亦被侍衛纏鬥得無暇他顧。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白靴旋地一轉,抬腿,邁步,一抹白影如流光過電,消失在林間。 「閔兄——」羊鴻烈大叫,顯然被那群侍衛纏得吃力。 「姓貝的——」長孫肥掙扎不脫,只得怒吼,「你卑鄙無恥,胡攪蠻纏,你……」 聲音突然消失,因為侍衛點了長孫家兄長的啞穴,木奴則是受傷過重,唇角掛血,已無氣力可叫。閔友意手捧茶碗,狀如沉思:羊鴻烈雖有動如雲鵬的輕功,貼身搏鬥卻稍稍遜色,但怎麼說,他也算是江湖一等的高手,幾名侍衛就讓他受制如此,那名白袍男子的武功又達到怎樣的境界?嗯,他有點好奇……看看熱鬧再走,不算遲吧。 向林子瞥去一眼,閔友意一口飲盡茶水,起身追去,並且不忘從懷中掏出一把銅板以作茶資。 須臾,來到一處山崖。 淺淺的鵝黃袖色在滿山蒼綠的映襯下格外惹眼,衣袂逆風飄舞,長孫小妹背對懸崖而立,臉上依然沉穩無懼色,她對面一丈處,俊冷的白袍男子正說著什麼。閔友意自信耳力算佳,可聽到這兩人之間沒頭沒尾的話,眼中仍是閃出兩個問號。不明白的,會以為白袍男子在強搶民女。 「七千兩。」男子盛氣淩人。 抿唇沉思,她搖頭。 「九千兩?」 搖頭。 「一萬兩?」 搖頭。 「你要多少?」 沉思,還是搖頭。 男子被她一搖再搖三搖搖得火大,閃步便向懸崖沖去,似乎篤定她不會跳崖。修長白玉的指尖未觸及鵝黃衣袖,手臂已被一隻手扣住,再不能前進分毫。 「放手。」清冷的嗓音仿佛初融的冰雪,寒意浸骨。 「欺負女子,非大丈夫所為。」閔友意幾乎與男子貼面而立,兩人鼻尖只隔一寸,男子冰寒的氣息隨著吐息傳送到他臉上。 「你要阻我?」 白袖一震,男子突然倒躍淩空,閔友意扣住他的手,隨著他突來的舉動輕點腳尖,借力躍起,在空中放開男子,對上他隱含淩厲勁氣的一掌,雙雙落地時,崖上亂石穿飛。 「老子本來不想阻你,你既然先出招,就怪不得老子。」杏花眼邪邪一挑,閔友意一反置身事外,兩指成勾,帶出颯颯勁刃,襲向白袍男子。 男子未防他突然攻襲,斜斜錯開一步,雖避開風刃,臂上仍感一痛。冷眸凝起霜花,他撩開衣袖,白皙光滑的外臂上,赫赫然是兩道勾爪印,未見血,短短時間內卻已泛出青色。 「優波羅爪?」男子白袖微拂,盛如冰雪的眼刃切過來。 優波羅爪是一種以爪傷人的武功。要習優波羅爪,施招者必須具備強厚的內功勁氣。出招時,大拇指壓住無名指和小指,食指與中指曲成鉤爪狀,因為鉤爪虛空擊出,並不接近身體,只以兩爪凝出的勁氣攻人,又因每一爪勾出的勁氣仿若蓮花一瓣,多爪縱橫,勁氣盤結不化,結成蓮花形狀,若全數擊中人體,受傷者體表的傷口即刻泛青,卻不會見血。這道道青色組合起來,猶如一朵盛放的青蓮,故優波羅爪又被稱為「青蓮爪」。 這種武功極為霸道,受傷者往往因為不痛不癢,以為只是淤血凝固,並不將青蓮印記放在心上,以為擦些活血藥酒便可痊癒。他們不知,優波羅爪傷內不顯外,青蓮瓣處,肌膚之下筋脈骨骼俱損,若不在五個時辰內運功打通傷處筋脈,傷處肌肉將完全壞死,骨骼也不比正常時靈活。屆時,那朵可怕的青蓮傷痕,縱然你想除掉它,也回天無術了。 江湖中,會優波羅爪的人不足一掌,而他曾經見過…… 冰眸一睜,男子語有遲疑:「你是……閔友意?」 「正是,正是。」閔友意挑眉反問,「你姓貝?」 「貝蘭孫。」男子無心隱瞞,下巴一抬,如立雪山之巔,睥睨萬物。 果然沒猜錯——閔友意暗暗肯定——對付這人,普通拳腳根本沒用,他正是看准了此人在江湖中的地位,才會才出手便是狠招……斂下心思,他口裡笑道:「武林中,人人皆以『南北西東』為尊,若江湖朋友知道『北池雪蓮』貝蘭孫欺負一名女子,傳出去只怕會成為他人笑柄。」 「他人笑不笑,與我何干。」貝蘭孫冷意不減,唇邊卻勾起霜色笑花,「你們還是老樣子,若你說『人人皆以東西南北為尊』,我也許會驚訝一二。」 閔友意深深看他一眼,「南北西東,南為首。」 「呵……」貝蘭孫嗤然一笑,眸珠斜飛,淩空半轉,落在閔友意身上,「我可不理是南為首還是北為首,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你方才所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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