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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那美貌小尼姑趁著酒性,一把扯住那和尚道:「你害我等了兩日。」

  和尚道:「我的心肝兒,等不得了?」於是兩人趁著天黑,摸到佛座後……

  啊呀!顧不得裝哭,周十八手忙腳亂奪過秋凡衣翻看的書本,果然見著封頁上印著「比丘醉」三字。

  「凡衣,你這書從……從哪裡來的?」他那本早還給三哥了。

  「我買的。」她特地送了一本給莊舟,他直贊著書者文采好,情節崎嶇,隱隱指射當前虛假的佛門之風,值得一看。

  「你在何處賣的?」

  「施家書堂。」隨便在街上走走,便知施家書堂又出了一本新書。據說第一天推出便賣到斷貨,經營書坊的施家三公子嘴都樂歪了。奪回書,秋凡衣翻到讀到的那頁,繼續……

  「凡衣,你就帶為夫一起回穀吧!」乾脆賴在她背上,他在耳邊哈氣。

  「不帶。」他這兩天像糖人一樣,粘得她有一些受不了。

  「凡衣——」他繼續撒嬌,借機咬咬她小巧的耳垂。

  坐在桌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的散煙和釣雪,突聽窗外傳來輕微輕響,不由警覺,「誰?」

  窗外靜了靜。

  「找死!」冷冷哼道,釣雪推窗躍出。抓過廊外正要貓腰溜走的人,一掌劈——

  「等等,是我是我,十八的爹!」這丫頭好凶啊!

  「周老爺?」放開他,釣雪疑叫。

  「呵呵,媳婦啊,聽說你明天要走,我來看看你。你什麼時候回來與十八成親啊?」從窗中瞥到兒子摟著秋凡衣,周父捋了捋鬍子,燦爛笑道,「我前些日子對你誤會了,你可別生爹的氣啊。阿緣說這些天總有穿白衣的小書生在周門外轉來轉去,我以為……以為……」

  「以為孩兒喜愛男人。」走到窗邊,周十八沒好氣地看了看自己的爹。

  「嘿嘿,不打擾你們了,爹走了,爹走了!」老臉熱了熱,周父擺擺手,落荒而逃。

  見著爹走了,周十八將目光調向廊外那堆突然出現的灰色石塊,「緣伯,爹已經走了。」

  石塊抖了抖,站起,「啊,哈哈,老奴這就去伺候老爺。少爺您早點休息,早點休息。」

  再掃掃院子,確定沒有憑空長出其他石頭什麼的,周十八關了窗,又開始哭訴——

  「凡衣,你就帶為夫一起回穀吧?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回答仍是堅定的兩字。

  夏去,秋至。秋凡衣一走便是兩個月。

  「已是十一月初八了,凡衣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唉!」躲在堂後偷懶,周十八扳起指頭算日子,「獨宿累夜長,夢想見容輝。凡衣……」

  雖說隔上十多天凡衣會送封信來,見字不見人,令他相思氾濫成狂。唉,好想見凡衣啊!為了她,他一定會努力加餐飯。

  「少爺少爺!」小童拿著掃帚掀開加了厚布的竹簾。

  「什麼事呀?」沒見他正無病呻吟嗎?

  「施家三公子又印了本新書,剛才送來一本。」

  「擱著吧!」凡衣不在,他沒什麼心思看書。

  放下書,小童出去。沒一會兒,又聽到「咚咚」的腳步身,竹簾一掀,「少爺少爺!」

  「幹嗎?」不睜眼,周十八聽著。

  「有位白衣公子指明要你去解夢。」

  聽到「白衣」兩字,周十八動了動眼皮,「我說了多少次,管他白衣黑衣的,全部打發走。」他哪裡像玩淑風弄餘桃的,為什麼那些小書生全找上他?

  「是。」小童躬了躬身,掀簾出去又過了一會兒,竹簾再次被小童掀開,「少爺少爺!」

  「又怎麼啦?」周十八臥在軟椅上,神色有了不耐煩。

  「鴿子鴿子!有鴿子來了!」小童懷中抱著只肥大的灰鴿。

  聽到鴿子,周十八倏地從椅上坐直,「快快快,給我!」一把捏過鴿脖子,再小心翼翼取下鴿腳的書信,滿面喜色地展開,迫不及待地默念——

  「你想成為殺手嗎?想在殺手界揚名立萬嗎?本師爺將為你提供最具挑戰性的競爭,只要你立志走上殺手這條路,保證你與凡衣雙宿雙飛……」念到最後,他皺眉大喝,「這是什麼東西?」

  「是……是……鴿子送來的東西啊,少爺。」小童抖了抖。

  「這不是凡衣寫的。」展平紙張,周十八終於看到下方的署名——莊舟,「搞什麼鬼?」洩氣地坐問軟椅,他又開始無病呻吟。

  小童見他眉心打皺,福了福趕緊溜出去。片刻後,簾外傳來小聲的嘀咕——

  「喂,你說……嗯,秋姑娘是不是不要我家少爺啦?」

  「可能是吧。和八少爺苦臉的樣子比起來,秋姑娘走的時候眉頭也沒動一下呢。開始還是五六天一封信,現在已經十多天了,一隻鴿兒也沒來呀!」

  「胡說,你剛才不是抱了只鴿子進去?」

  「那不是秋姑娘寫的信,少爺讀信後,臉就黑了一半。」

  小童們本是小小聲地嘀咕,誰知有個測完字的大娘經過他們,正巧聽了去。大娘當成笑話說給自家兒子聽,兒子又說給朋友聽,朋友再說給親戚朋友聽。就這麼一傳接一傳的,傳了五天。等到消息再傳到周家,變成了——周家八少爺讓白衣公子拋棄了。

  又一日,身著錦藍布衫的男子正趴在軟椅上歎氣。竹簾動了動,小童拿著掃帚跑進來,「少爺少爺!」

  「什麼事?」非常無力的呻吟。

  「有位絳衣公子請你測字」

  「誰?叫什麼?長什麼樣?找個解夢先生打發他。」手一揮,他翻身不理人。

  「不知叫什麼,長得很體面,是。」小童一一答道,握著掃帚退下。

  又過了五日。

  男子坐在軟椅上,手上拿著一面銅鏡,正打量著自己,「完了完了,眼圈全黑了。這樣子若是讓凡衣看到,她會不會覺得我很醜?」男子很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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