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媛 > 有容乃大(上) >
二十


  「今天早上,你在留真郡主的面前提到,我不會跟你一起到參場。我想知道,你如此肯定的理由。」馥容直接點明來意。

  「不再自稱「臣妾」了?」他淡聲問。

  「你愛聽這兩個字嗎?」她直視他,無畏地直言:「如果愛聽,那麼往後我倆就「臣妾」、「賢妻」你來我往,如此矯情一番也無不可。」

  聽到她將話說得如此直接,兆臣挑眉。「矯情? 據我所知,這是禮節。」

  「禮雖不可廢,然也需要衡量理,符合人性。」

  他撇嘴笑。「人性?」然後沉聲道:「你的言詞,可真是與眾不同。」

  馥容一窒,臉孔有點發熱。

  他沉眼看她。「莫非早上我說過什麼,下午就要對你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吸口氣,馥容換個方式說:「倘若你能先問過我,是不是願意跟你一起到參場,那麼我會感謝你的體諒。」

  「我到參場有任務在身,是為洽公,不可能攜家帶眷。」他聲調轉淡。

  他比想像中固執,但馥容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會把話說清楚:「我並非堅持要去,只是在外人面前。請你能先與我商量再做決定。」

  「留真並不是外人。」

  「也許你們是青梅竹馬,但對我來說,她是一個陌生人。」

  他沉眼看她。「你知不知道,對自己的丈夫說這些話,已經喪失做妻子的柔順,足以構成休妻的條件?」

  「你會因為這樣休妻?」

  「因為這樣?你認為「這樣」的理由還不夠?」

  「如果夫妻之間的感情,無時無刻需在教條規範之下,那麼兩個人一起生活豈不是很痛苦?既然如此又何必成親?」

  「沒有規範,何以成夫妻?」

  「規範是死的,人情是活的,做人應該懂得變通。」

  他凝視她片刻,沉聲:「這是岳父大人教你的道理,還是你的個性如此?」

  她愣住。「什麼意思?」

  「堅持要把內心的話說完,這就是你的個性?」

  她瞪著他,有些錯愕,他的表情令她捉摸不透。「我,」她鎮定地問他:「說話太直接了嗎?」

  他忽然往前傾,沉眼問:「對這種事情,你就這麼堅持?」

  她愣住,然後肯定地回答:「對。」身子卻情不自禁地朝後仰。

  他眯眼看她。「堅持這種事,除了面子之外,還有其它理由?」

  「面子?」馥容睜大眼睛。

  「不是嗎?」他的語調雖平和,眼色卻很犀利。

  馥容吸口氣。「對,就是為了面子,你能顧及我的面子嗎?」

  他凝視她半晌。「可以。」然後才道。

  「那麼,實在太感謝你了!」她微微欠身,甚至對他微笑。

  跨出書房,馥容的笑容消失。

  因為心裡有事,這兩日德嫻吃得很少,再加上睡眠也不甚安穩,因此她的暈眩症又犯了。午後德嫻躺在暖炕上,因為身子不舒適而感覺到暈沉,卻又沒辦法入睡。

  突然之間,丫頭跑進來告訴她少福晉來了。

  德嫻從炕床上坐起來。

  「她來做什麼?」她喃喃自語。直到看見馥容走進來,德嫻還在猜想她來的目的。

  「小姑。」馥容手上端著食盤,面帶微笑走進來。「我看你午膳沒吃什麼,所以特地下廚,煮了一碗麻油豬肝麵線給你。」

  德嫻愣了愣。「麻油豬肝麵線?」

  「對。」馥容把湯碗放在桌上。「快趁熱過來吃吧!」

  德嫻遲疑地走過去。

  「坐下。」馥容把筷子放到她手上。「來,快吃。」

  德嫻並沒有吃,她把筷子放下。「請問,你為什麼煮這個東西給我吃?」

  馥容笑了一笑,對她說:「我倆是姑嫂的關係,你與我說話不必這麼客氣,有什麼話直接說便行了。」之後她才回答:「我聽鄂圖姥姥說,你有血虛的毛病,所以我特地煮了麻油豬肝麵線,因為聽說這個很補血,把它吃完對身體很好。」

  聽完馥容的解釋,德嫻並沒有立刻拿起筷子。

  「你怎麼不吃呢?」馥容問她:「是不是還不餓——」

  「不是。」德嫻別開眼。「因為我吃慣了姥姥煮的豬肝湯,不習慣吃其它人煮的麻油豬肝湯。」她的聲調很冷淡。

  馥容的笑容凍結在臉上。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