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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我在江南有所繡莊,紅豆繡莊,我需要一個能信任的管事,你既然願意離開京城隨我與哥兒一起前往撫順,倒不如往江南,為我掌管紅豆繡莊。」

  「這與奴才贖身,又有什麼關係?」織心說:「何況,奴婢從未離開王府,沒有經營管理的經驗。」「

  你為我掌理繡莊,我給你三年時間,三年之內,只要繡莊經營步上正軌,年有餘利,你就能贖身。」他頓了頓,然後說得再清楚一點:「換言之,一旦你開始為繡莊牟利,就算為自己贖了身。」織心屏息,她承認心動,但是也惶恐。

  「不僅如此,」玉貝勒繼續往下說:「一旦繡莊開始得利,每年我還會分你一半利錢,讓你成為繡莊名副其實的半個主人。」

  這條件如此動人。

  然而偌大玉王府內,能幹的奴才比比皆是,為何挑中她?她眼底寫滿疑惑,玉貝勒當然看得出來。

  「剛才我說過,已見過你的繡品。想要成為繡莊的管事,這人不僅要得我信任,還要能繡有天分,才能為繡莊營造新意,培育人才、承先啟後。況且我已觀察你數日,你行事機敏、細心,謹慎、聰慧,在在皆為不可多得的條件,所以我要用你。」這一刻,織心的心在狂跳著……

  這是個誘人的機會!當初她曾經羡慕過孔紅玉,而現在就在她面前也有了一條道路,一條讓人驚喜又讓人忐忑不安的道路。

  往後她可以不再是困居的小鳥,只要她肯抬起腳、跨出去。

  然而,對於從來不曾預期過人生會如此變化的織心,那不可預測的未來即便佈滿憧憬,卻也突然得令人忐忑不安。

  「你還沒回答我,你可願意?」他問。

  「奴婢八歲為奴,充其量也只能做好一名奴婢,貝勒爺為何能相信,奴婢可以經營繡莊?」她必須厘清心中的疑問。

  「我知道你不能。」他對她說:「但繡莊遠在江南,我眼不能見、手不能管,因為如此,用人首要唯德,即便三年後你還不能讓繡莊得利,我也相信你已盡全力。所以,我願意讓你一試。」因為這番話,織心眸中有了隱約的光。

  「我已解答你心底的疑問,現在,你願意嗎?」他再問一遍。

  這回,織心終於點頭。「奴婢願意一試。」她笑了。

  玉貝勒也笑了。「那麼,從你願意這刻起,你就是紅豆繡莊的半個主人了。」他說:「從今而後你要管事,肩上有莫大責任,你明白嗎?」「我明白。」織心沉穩地回答。

  儘管未來的責任沉重,但是她的嘴角在笑,眉毛在笑,眼睛也在笑。

  「繡莊內有老僕,你一到繡莊他自會去見你,你不明白的事,可以問他。」王貝勒道:「只要有心,就能承擔。只要不怕吃苦,必定成功。」「我有心,我不怕吃苦。」織心這麼回答他。

  玉貝勒點頭,笑道:「這就夠了。」

  織心前腳離開堂前,一名嬌俏美麗的女子,立即自堂後掀簾子出來,女子的容貌倒與織心有三分相似。

  「織心真美,剛才我看見她發亮的雙眼,美得好動人!」女子嘴裡這麼說,然而卻搖頭:「可我實在想不明白,「那人」既然喜歡她,又為何放手?為何讓織心離開他?」那嬌俏的女子走到摯愛的丈夫身邊,一臉狐疑。

  「你剛才已聽見,她答應了。」他咧嘴。

  「你輸了。」聽到「輸了」二字,那女子——即五王府的少福晉巴哥,用力的唉聲歎氣。「我以為她不會答應的,因為織心一向固執。」

  「固執的人也有夢想,只不過他們的夢想比較實際、比較切實,只要給的條件是好的,他們往往拒絕不了,何況,離開京城,是現在能救她的萬靈丹。」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人」對了,是嗎?」定棋笑了。「是,他對了,你錯了。」「錯了就錯了,你幹嘛一定要提醒我?」她眯眼、噘起小嘴。

  「因為你錯了,今晚就……」他附在她耳旁小聲道。

  巴哥咬著唇,聽他附耳說的話,急得又羞又惱,臉頰都漲紅了。「你這壞蛋!」她伸手要打她夫君。

  定棋笑嘻嘻地握住他娘子的手。

  「輸了可不許賴皮!」

  一把將她攬進臂彎。

  「誰說我要賴皮了?」巴哥輕跺腳。

  雖說,原本她是想賴皮的。

  定棋抱著妻子,湊近嗅她頸間的馨香。

  「你說,那人為什麼要這麼麻煩?繞了好大一個圈,不嫌囉嗦嗎?」依偎在他懷裡,巴哥還是有問題。

  定棋眼色一暗,詭秘地答:「女人的心思難懂,有時,男人的心思更難料。」

  巴哥噘起嘴,問他:「你也難料嗎?定棋?我猜得透你嗎?」

  定棋低笑。

  「你不必猜我,因為你已掌握了我,我的心隨你而轉,我的心思,便是你的心思。」

  巴哥噗哧一聲笑出來。

  「男人的甜言蜜語,就像毒藥。」

  「那么女人的笑,便是解藥。」他癡迷看她。

  「每一個女人的笑,都是你的解藥嗎?」她有意無意問他。

  「當然只有我最愛的妻子,她甜蜜溫柔的笑,才是我的解藥。」

  他答得聰明。

  巴哥嗤笑一聲。

  「那麼,「那人」也需要解藥?」

  「世上沒有一個男人,不需要解藥。」她眼珠子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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