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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這就對了,不喜歡一個人,有的時候也不需要理由。」

  芸心皺起眉頭。「可是如果你不喜歡,又何必要指名娶她?」

  「那是誤會,」他終於對她說:「一開始,我的確以為她與別的女子不同,她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嗎?」芸心眼中放射出光采。「那麼現在呢?你知道她有多特別了?」

  「我說過,那是誤會。」他的口氣冷淡。

  芸心不明白。「怎麼會是誤會呢?也許她與你想像的是一樣的,也許……她真的很特別?」

  「特別?」他冷笑。「你說的是特別端莊賢淑?還是特別溫柔賢慧?」

  芸心愣住。

  聽見這些用來形容意濃的言詞,她突然感到有些幽默滑稽,因此覺得啼笑皆非。「她——」

  「這樣的女子,在世俗眼中也許特別,」婁陽沒讓芸心把話說出口,因為他的確沒耐心談他的小妾。「可對我來說,如此溫良賢淑的女子,卻不一定是良配!」

  溫良賢淑?芸心瞪大眼睛。

  這……好像誤會大了?

  「你不喜歡賢慧的女子?」她試探著問。

  「賢慧?」他冷笑,眼色特別冷。「是啊,賢慧,賢慧得特別教人揪心!這樣的女子若還說不喜歡,豈不是要折福了?」

  芸心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她向來慧質蘭心,已經瞧出了端倪。

  可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正在猶豫著該怎麼說才好時,忽然聽見外面喊:

  「少福晉?」丫頭站在屋外喊道:「少福晉您在這屋子裡面嗎?大格格一早就沒見您的人,正在四處找您呢!」

  聽見瑞陽找自己,芸心回頭,有些猶豫。

  「看你心不在焉的模樣,回去找她吧!」婁陽道。

  「可是你——」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可是她——」

  「你擔心太多了。」他又打斷她的話。

  芸心憋了一口氣,無奈地籲出口。

  她實在不知道,該從何對他解釋起。

  「少福晉,您在屋裡嗎?」丫頭又在外面問。

  芸心只得喊:「我這就出去了!」

  走出書房前,芸心還惦記著,只能回頭匆匆對他說:「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可依我看來,她真的不太一樣。」她說得含蓄,沒有道出自己早已經認識意濃的始末。

  婁陽沒反應,仍舊看他的書。

  芸心歎氣。「有些女子,不是一眼就能讓你看透的。如果你不用心去發現她、瞭解她,總有一日,你會後悔的。」把話說完,她才走出婁陽的書房。

  婁陽眼睛瞪著書本,這幾句話,他根本就沒心思聽進去。

  即便對芸心的話無動於衷,今夜婁陽還是回到妾室的屋子。

  芸心也有說對的地方,他確實不算瞭解他的妾。畢竟已將人娶進門,倘若連瞭解都做不到,那麼,他不該請太后為他指婚。

  小廳裡,不見他的妾。

  穿進偏廳,經過池塘與天井,最後他來到屋後的睡房。

  果不出所料,向來禮數周到的她未出門迎接,原來是睡著了。

  他掀起紗簾,俯身看她。

  原來,她的妾「安靜」地躺在床上的時候,竟然是如此的動人。

  合上雙眼的她,舒展的五官、不再低垂的眼眉,顯得聰明慧黠。一綹長髮隨意挽起,素臉白皙淡淨,沒有濃妝的干擾,讓他終於看清楚她的模樣。此時她身上穿的雖不是華麗的衣裳,袖口與襟前點綴的紫色繡花,卻精巧樸素,值得人玩味,較之到書房時過於濃重的盛裝打扮,還要迷人。

  怪了?為何他從未見過她這身打扮?

  他瞪著床上的女子,仿彿看到的,是另一個陌生人。

  「元喜?」聽見掀開紗簾的聲音,她醒了,但不想睜眼。「天黑了?你為我掌燈,然後就出去吧。」

  這聲調聽起來沒有半點他熟悉的怯懦,反而有一絲聰慧的冷淡,以及一點成熟的矜持。

  他眯眼,默不吭聲,為她掌燈。

  她籲了一口氣,翻身朝內側躺,然後睜開眼並且取出書本,就著微光閱讀。

  「燈亮著,你能睡得著嗎?」

  冷不防,男性低沉的嗓音嚇醒了她——

  意濃一骨祿翻身坐起,確定是他,瞪直了眼。

  「怎麼?見到你的夫君,需要這麼驚訝?」他笑,笑容裡有一絲玩味,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怪異。

  「夫君,」咽口口水,她的確是駭到了,但卻不能承認。「您、您怎麼來了?」

  該死呀!

  元喜呢?

  叫她守門,那丫頭跑哪兒去了?

  「我,不能來?」他悠悠問。

  「不,」扔掉書本,她站起來,掐著嗓子故作溫柔地膩聲道:「濃兒不知夫君要來,因此未盛裝打扮出門迎接,婦容、婦德有缺,夫君可以休妾。」

  他挑眉,嗤笑。「這樣就休妾,會不會太嚴厲了?」

  她不吭聲,兩手背在腰後,著急地把書本撥到床角邊邊。

  「今夜我會這麼早來看你,是因為芸心的關係。」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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