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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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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貝子爺喚您呢,您怎麼不趕快去呢?」見主子沒動靜,元喜著急。 「不就是談婚事,早去晚去,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格格,您還是快點去吧,貝子爺等著與您商議的,是婚姻大事呢,這多教人著急!」元喜不以為然。 擱下茶杯,意濃才抬頭,慢慢問她話:「元喜,我問你,閨女出嫁,做阿瑪的高興嗎?」 「當然高興呀!所以閨女出嫁,才叫做喜事呀!」元喜答。 「女兒要嫁人、要離家了,做阿瑪的,何必要高興?應該哀傷,應該不允才對。」 「怎麼會呢?女兒長大了,總要嫁人的。」她答得理所當然。 「兒子長大了要娶妻,女兒長大了要嫁人,這就好像天經地義,不這麼做就不符合道德倫理,該受世人唾棄,是嗎?」 元喜皺起眉頭。「格格,您究竟想說什麼?」 意濃笑了笑。「如果我不嫁,是不是就罪該萬死、就不容於世?」 「格格!」元喜皺起眉。「您為什麼不嫁?您又不是想出家修佛,您沒道理不嫁!」 意濃盯著元喜,看了她半晌。「你也認為我該嫁?」 「是呀!」 「只要能嫁,不管什麼樣的人都得嫁?」 元喜啞口無言。 「不問名分,不論高攀低就,無論夫君殘疾、無德或者暴虐——總之,身為女兒,只要長大成人就是得嫁?」 元喜撓撓頭。「貝子爺不會給您找這樣的丈夫!」 意濃似笑非笑。 元喜只得說:「格格生得福氣,不會那麼命苦。」 「什麼叫做命苦?嫁一個身有殘疾、貧困無能的丈夫是命苦?還是嫁一個不疼惜、不憐愛自己的丈夫是命苦?」意濃再問。 元喜答不出來,她急得直歎氣。「總之,這兩種人,您都不會嫁!」 「既然只要能嫁,便什麼人都得嫁,那麼又怎麼知道會嫁給什麼樣的人?」 元喜說不出話來了。 「元喜,」過了半晌,意濃再問她:「現在,你還認為嫁人是件喜事嗎?」 屋子裡並不冷,可元喜卻打了個寒顫。 她還是說不出話。 「好了,」意濃倒是先開口了,仿佛剛才什麼話也沒說過。她站起來,整理一會兒起皺的裙擺,然後淡淡地對元喜說:「現在,咱們去見我阿瑪吧!」 元喜還發愣地杵在原地,意濃已經轉身跨出屋子。 直到意濃已走進院子,元喜才回過神來,趕緊追了出去。 「你知道,這件婚事是皇太后的意思,阿瑪不能作主。」祥府貝子隆德,在貝子府的大廳裡,悻悻然地開口這麼對女兒說。 「皇太后的意思,便是要女兒嫁進元王府做妾?」她直截了當地道出她阿瑪心底的話。 隆德皺起眉頭。「元王府與皇太后有極深淵源,是當今貴胄,若能嫁進元王府不算辱沒。再者,大貝勒的福晉不能為大貝勒生出一子半女,你嫁過門後若能為元王府產下男丁延嗣,雖說名義上仍然是妾,但屆時地位必定能淩駕正室之上,榮享厚福——」 「阿瑪,」意濃淡淡地開口,打斷隆德慷慨激昂的話。「女兒的幸福,得這樣費盡心機,爭取得來嗎?」 隆德臉色一沉,眼色顯得沉重。 意濃平靜地看著她阿瑪,然後又說:「再者,女兒做第一小妾,為元王府產子延嗣,往後當真就能得到幸福?阿瑪怎麼不怕,還有第二小妾、第三小妾,她們也為元府延嗣,也與女兒爭奪厚福?」 隆德臉色嚴肅,仍不說話。 「正室不能產子,姬妾們若是能挾子邀寵,就不能避免同室操戈、禍起蕭牆,屆時女兒的日子還能安寧,還能稱心嗎?」 隆德張開嘴想說什麼,終究又閉上。 「這樁親事,阿瑪能為女兒回絕嗎?」意濃幽幽問他。 她平靜的語調,道出口的話,卻讓隆德極度不安。 「這是皇太后的懿旨,這樁親事不能回絕。」隆德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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