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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不用你說,我沒想過要害死孩子,我只是要倒掉春兒留下的藥而已。」她背著他,平著聲心痛地說。「你老是把我看成礙眼的人,又何必帶我來這裡。」

  她壓根兒沒想到要打掉肚子裡的孩子,拿起打胎藥是想倒掉,免得看了心煩而已,他卻又誤以為地想害死孩子。

  納真一愣,拳頭捏緊,臉上掠過一絲懊悔。

  「你好好休息……」頓了頓,望著她倔強的背影,仰頭吐了一口氣。「晚上我再來看你。

  她固執地不看他,他只能嘎啞地拋下一句話,然後轉身離開房間。

  納真走後,嫿婧舉起手背抹去眼角邊不聽話、撲歉歉掉下的淚……卷著身子,她環抱著肚子裡的孩子靜靜地消淚,直到哭累了,才撐不住地昏睡過去。

  納真回到狀元府的事,第二日皇帝就知道了。

  納真將到手的預言詩歌進呈聖上,並且說明格格已經在他府中一事。

  「劫走了婧兒,是向我挑釁嗎?」

  第二日在畫室,皇帝似笑非笑地問納真。

  「婧兒是我的妻子,這樁親事是聖上親口許下,帶婧兒走,應該符合聖上的意志。」他不卑不亢地,笑答面君。

  皇帝挑起眉,低笑。「納真,你該明白,擅自從宮中劫人,驚擾聖駕。輕者囚,重者死罪難免。」

  「臣明白。但憑皇上聖裁。」他平靜地道。

  皇帝傾身靠向座前,俊朗的銳目盯住納真。「婧兒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是。」納真答。

  「這樣。」皇帝挑起眉,嗤笑。「納真聽旨——」

  納真甩開五爪正蟒二方補服,跪下聽旨。

  「看在未出世的皇孫面子上,朕命你好好待十四格格,不得有誤。」皇帝開玩笑似地下了一道抽象模糊的「聖旨」。

  一來,嫿婧本就是納真的妻子,她逃婚在前,現下若強行留她在宮中,于情於理說不過去;二來,納真為大清立下了大功,雖然丟了十四,仍然不悖答應庫爾親王聯姻的原意——只不過這回要嫁到蒙古、逃不掉的人就是小十六了!

  「臣領旨。」納真抬頭望向皇帝。

  兩人相視而笑,納真明白皇上並無怪罪他的意思。

  君臣兩人心領神會,一切盡在不言中。

  打從春兒也被送進狀元府後,嫿婧就明白,皇阿瑪和皇奶奶已經打消了把她嫁到蒙古的念頭。

  當然,連春兒也被送進狀元府的意思,就是皇阿瑪已經不計較納真私下擄走她的惡質行徑,換句話說,她再也回不了宮了!

  「格格,原來你這肚裡的孩子是額駙的啊!你怎麼不早說?幸好那晚額駙擄了你,要不你要當真喝了那碗打胎藥,春兒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砍頭了。」

  這日在花園裡,春兒陪著嫿婧盼太陽時,在一邊嘀嘀咕咕地喳呼。

  「對了,格格,你出了狀元府後到底是怎麼遇上額駙,又是怎麼同額駙——呵呵,你知道我意思的嘛!」春兒兩手合在一塊兒,比了個相親相愛的手勢。「我快好奇死了,格格,你快說給我聽啊!」

  嫿婧無精打彩的盼太陽,原想固個安靜,春兒卻又偏偏提起納真,惹得她心口不自覺地煩悶。

  她從草地上站起來,轉身就要進屋。

  「格格!」春兒眨巴著眼,不明所以地連忙跟在後頭叫喚:「格格,你怎麼說走就走,等等我啊!她可不明白自個兒說錯了什麼。

  春兒追的急,嫿婧就走得更急,打春兒來了之後,她反而快讓好奇的春兒給煩死了「好痛!」

  忽然撞在一塊硬邦邦的什麼東西上頭,險些就撞斷了她的鼻樑骨!她受不住衝擊整個人直往後仰,眼看就要倒栽跟頭——「小心!」幸虧納真及時扶住了她。

  一看見是他,意識到自個兒正被他抱在懷裡,嫿婧開始掙扎著抽身。

  「是有孕在身的人了,別任性!」他反而抱緊了她,不理會她無用的抵抗。

  「額附吉祥。」追上來的春兒看見納真,連忙福個身。

  納真點個頭,示意春兒退下。

  春兒很識相地悄悄下去,留下格格和額駙兩人相親相愛,嫿婧這會兒正忙著掙扎,壓根兒沒發現春兒已經被納真給遣走了。

  「春兒,你快過來扶我回房啊!」她軟綿綿的小掌正忙著與他的大掌比角力,沒空轉過頭理會春兒。

  「喊破了喉嚨也沒用,這會兒只有我能「扶」你回房了!」他抿起嘴,忽然淩空抱起嫿婧。

  「啊——你做什麼?你肯定想摔死我——救人啊——」

  「閉嘴!」

  知道她是故意教他難堪,要鬧得滿府皆知,他忽然有些懊惱,抱著不斷掙扎的「一捆」大麻煩,以生平最快速度移向嫿婧住的新房。

  因為顧慮嫿婧的緣故,回府後一直不曾到新房睡,看來今日下午他要破例了!

  一回到房裡,勢孤力單,關起門來她就畏縮到牆角邊邊,聰明地不再叫囂了。

  「你到底打算怎麼樣?要和我鬧多久的脾氣?」他皺著眉頭,站在門邊看她。

  「你不理我就沒事,沒人和你鬧「脾氣」。」她固執地說,打算抗拒他到底。

  一聽到這話,他眉頭糾結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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