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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這全是她的老天爺公公為了要懲罰她逃婚,惹出來的禍嗎?

  可是納真對她的誤解已經徹底傷透了她的心,她已經受到報應了,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想著想著她心底愈難過,愈覺得無力挽救這一團混亂。

  趁著透過窗紙射進房裡的月光,嫿婧的眸光望向春兒留在桌上的藥湯。

  她再度從床上起來,走到桌邊端起,然後掀開碗蓋……忽然身端嗅到一股甜香,下一刻她便覺得頭暈得厲害不得不合眼,接著藥碗便從她手中掉下,可卻始終不曾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昏迷前她似是聽到耳畔有人罵了她一聲「傻瓜」……之後,她頭往後一仰便失去了意識。

  關於十四格格失蹤的事是宮中力守的秘密,因此,格格已經讓察日將軍護送回宮的事自然也不必宣揚。

  但在這時卻有直隸總督牛百甯進京參奏,遞上了摺子,說是納真額駙在蒙古遇難,雖然他一子一女歷經個把月餘,奮不顧身極力搜救,可終究沒額駙的消息,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看到了牛百寧呈上來的摺子,當日退朝後親自上十四格格的「璉漪軒」問個清楚,額駙在蒙古失蹤,她卻由一個蒙古親王送回宮,事情始末可與她有關?

  可當皇帝到了「漣漪軒」卻剛巧聽到婢女們漫天價喊——「格格丟了!」

  好似有人在撫著她的額……嫿婧悠忽醒來,眼皮卻沉重得睜不開,只覺得有一支好溫暖的大手摩挲著她的臉。

  「你醒了,剛開始會難過些,一會兒就沒事了。」納真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嫿婧倏地睜開眼,看到他灼亮的眼瞳。

  「你怎麼、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喃喃地問,聲音十分虛弱。

  「是你在我這兒。」他盯著她睜大的眼,平靜地回答。

  「我?」嫿婧左右望瞭望,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自個兒的寢宮了。「我怎麼會在這兒?」她怔怔地問,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

  再看到他,她心底酸澀交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從宮裡把你帶出來。」他望著她,緊盯她回開的視線。「再遲,恐怕我的妻子就要改嫁他人為妻了。」他平靜地說,留意她小臉上變換的表情。

  「你、你的妻子改嫁,和你把我從宮裡帶出來有什麼關係?」她掙扎著坐起來,儘量縮到床角邊,離得他遠遠的,彷佛他身上有瘟疫。

  「還裝蒜!」

  他突然口氣嚴厲,嚇得嫿婧縮起脖予。

  「你凶什麼?我哪裡裝蒜了?」她拿起被子蒙著小嘴和小臉,只露出兩支晶圓骨碌的眼睛望著他,悶著聲音反駁。

  「做什麼?」看到她奇怪的動作,他皺起眉頭問。

  「我再也不要見到你!」說著拿起被子捂頭捂臉,連眼睛都蒙住了。

  他一愣,看見她孩子氣的舉動,隨即無聲地咧開嘴。

  然後隔著被子問她:「我剛才看到大婚那日頂替你洞房的丫頭,這怎麼解釋?

  」他淡淡地質問,指的足春兒。

  「什麼頂替我入洞房的丫頭,你少拿話套我!」她蒙在被子裡喳呼。

  半晌、沒聽見外頭有動靜、她接下道:「你快把我送回宮去,皇阿瑪要是知道你把我幽禁在狀元府裡,他肯定要重重治你的罪!她抬出皇阿瑪威脅他。

  「幽禁?」他輕嗤一聲,像是聽見笑話般。「我把我的娘子帶回府,算不上幽禁。」

  嫿婧終於忍不住放下被子「誰是你的妻子?反正你快把我送回宮去!」

  納真撇開嘴,威脅性地傾身壓向她。「不管你承不承認是我的妻子,總之,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一語雙關。不在乎有什麼曖昧的涵意。

  嫿婧瞪大眼。「你是土匪還是強盜?這兒是有王法的!我是格格,皇阿瑪說了才算!

  「就是你皇阿瑪親口把你許給我的,怎麼?想賴賬?」他悠悠哉哉地問,口氣分明是挑釁。

  「誰賴賬了!」她鼻子一吸,心底突然有無限委屈。「你瞧不起我,又說我隨便,現下擺脫了我,誰讓你又自尋麻煩?

  納真沉默。「是我誤會了。」半晌,他嘎啞說。

  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你送我回宮吧!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了,至於婚事——皇奶奶已經做了安排,你放心好了。」她落寞地背著他喃喃絮語。

  「昨晚,你打算喝下侍女給你的打胎藥?」他忽然問。

  嫿婧心一驚,她抓住胸口的衣襟,堅強地反問:「什麼打胎藥?好好兒的,為什麼要吃那種東西?」

  「孩子是我們兩人的,不許你動孩子的主意。」不理會她的顧左右而言他,他直管往下說。

  她肩膊一縮,瘦小的身子整個卷到床角,小臉埋入膝蓋裡,不言不語。

  「我說過……那一夜的事,是我不好,但不幹孩子的事,沒有理由扼殺一條小生命。」他道。

  嫿婧的小臉埋得更深,拒絕聽他說任何一句話。

  「你聽見沒有?」他問,口氣漸漸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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