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媛 > 情牽前世 >


  「你是說別講粗話、別叫他們是『死奴才』,我就不會變醜了?」嫣兒似懂非懂地問。

  「是啊!」心宓笑眯眯地拍拍小女孩粉泡泡的面頰,認同小女孩幼稚的想法。

  嫣兒看了看她,又低下頭瞧瞧自己,然後從衣襟裡拿出一隻玉簪子放在心宓手裡:「給你。」她對著心宓說。

  「給我的?」這會兒換心宓呆住了,她瞪著手裡鑲滿了寶石,昂貴、華麗的玉簪。

  心宓雖然心動,卻只瞧了兩眼就塞回嫣兒的手心。

  「這是給你的!」嫣兒見心宓把玉簪子塞回給她,還以為心宓不喜歡。「我聽福叔說,你不是想要這個玉簪子嗎?現在我給你,你又不喜歡它了?」這可是她最愛的東西,因為春花說,娘生前也戴過這只玉簪子。

  嫣兒肯把這只玉簪子送給心宓,不止因為她救過自己,而是嫣兒實在打從心眼底崇拜心宓。」

  「我不能要。」心宓笑著搖頭。

  「為什麼?」

  「這個東西漂亮是漂亮,可惜不怎麼實用!」她隨便編一個藉口,反正她也用不上這麼矯揉造作的玉飾。

  不過現在她終於明白,敏川口裡的玉簪子大概就是指這個了。

  「這是好東西,我娘戴過的!」嫣兒孩子氣地推銷自己的「寶貝」,就怕心宓「不識貨」。

  「既然是你娘戴過的,就更不該送人啦!」她把手背在身後,免得小不點兒又把這種不實用的東西塞給她。

  嫣兒終於明白心宓不要,她失望地垂著小頭,眼眶委屈地泛紅。「我還以為你喜歡……」

  她還以為每個人都喜歡這種彩色石頭。像是春花,每回見到她小寶盒裡的「叮叮噹當」兩隻眼睛就發亮、還會拚命的猛吞口水。

  「呃……不然我教你折紙小鳥好吧?」看到嫣兒失望的模樣,不知道為何心宓覺得好心痛,她蹲到嫣兒面前哄她。

  「等你學會怎麼折紙小鳥了,就每天折一隻給我,等你折了一百天就等於送給我一個願望了。」

  「折紙小鳥能送給你願望?」嫣兒眼眶也不紅了,她抬起小臉兒、睜了眼睛好奇地望著心宓「是啊!」終於引起嫣兒的好奇心,她更賣力地往下吹噓:「最好呢,是能折個一千隻,不過一開始咱們先折一百隻就好!」

  「嫣兒的願望也能送給別人嗎?」嫣兒認真地問,小嘴,小鼻子緊擰在一塊兒,紅通通的臉蛋兒突然變得很嚴肅。

  「當然可以啊」紙小鳥就叫『紙鳶』,只要折紙鳶的時候、在紙裡頭寫上對方的名字,等折滿了一千隻送給自己想祝福的人、那個人就能借著你的祝福,擁有幸運。」心宓回答,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心底就是這麼相信的。

  雖然她已經長大,明白世事無常,但孩子們總應該有願望,而且誰知道這些孩子們的願望會在什麼時候實現……「那嫣兒每天要折兩隻紙鳶,一隻送給大姐姐.一隻送給爹爹。」嫣兒心底最愛最愛、最惦念最惦念的就是她的爹爹了。

  一直站在楓樹後的男人魁梧的身軀略略一震,彷佛小女孩的話打動了他的心窩。

  「好啊,那等咱們洗好了菜葉子,就到我房裡折紙鳶去!」心宓笑眯眯地說。

  「可是……可是嫣兒不會寫你們的名字。」嫣兒忽然皺起小臉,苦惱地呢噥。

  「那有什麼難的!等一會兒我順道教你。」心宓順回說。雖然在美國長大,因為從小姑姑逼著她學中國字,所以還沒忘本!

  「你——你會寫字?」嫣兒呆呆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期待和崇拜。因為就連燕咯爾叔叔都不識字呢!偌大的府裡也只有爹爹、福叔和新請進來的教書先生識得字。

  對嫣兒來說,學寫那些個蟲蟲字簡直要她的小命,但是爹爹要她念書,就算再不喜歡,她也會努力念好的!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連自個兒的名字都不會寫……「當然啦!」心宓回答以後才想起,古時候「女子無才便是德」,大多數女人沒念過書,何況她只是個「奴才」,想念書更是天方夜譚。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了,她不忍心讓嫣兒撚,只好繼續「掰」下去。「呃,我小時候在學堂裡學過,所以寫幾個大字兒還難不倒我!」

  聽心宓這麼肯定,嫣兒心中對她的崇拜簡直到了極點。

  如果爹爹是第一名的話,心宓就是第二名了!

  「快幹活兒吧!一會兒我們還要折紙鳶呢!」心宓笑眯眯的轉移話題,免得嫣兒待會兒又問些她答不出來的問題。

  「嗯!」嫣兒聽話地努力「幹活兒」,她高高興興的撈起盆底的菜葉子,賣力沖去葉子上的污泥。

  直到這個時候,心宓才覺得嫣兒像個孩子,小娃娃該有的天真可愛在她身上並沒有遺失,只是缺乏良好的引導,因此失落……楓樹後的男人沉默地凝視著她們一起洗菜葉的背影,直到兩人回到心宓房裡,從房門後傳出陣陣歡笑聲才將他震醒。

  男人轉身離開。臨走之際,房內傳出來的嘻笑聲並沒有驅走他臉上的陰霾。

  ***

  入夜,段府「知津齋」的燈火仍然剔亮。廂房外冰涼的冷風刺骨,敏川抱著兩臂哆嗦著,直走到右廂房前才不情不願地伸出藏在袖籠裡的右手,輕拍兩下房門。

  「爺,是我敏川。」他扯起嗓子喊。

  「進來。」段寅低沉、渾厚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

  聽到應允了,敏川這才敢推門進去,躲開冷風的肆虐。

  敏川凍得兩排牙齒「叩叩」響,環目一視,右廂房裡冰冰冷冷沒有半個火盆兒,當下他清秀的臉蛋綠了一半。

  原以為爺的房裡會有溫暖的炭火盆兒.可誰知道卻連個火盆兒的影子也沒有!敏川狐疑地盯著他向來敬畏的主子,心底奇怪——怎麼爺一點兒也不怕冷嗎?

  「很冷?」看到男孩凍得嘴唇發紫,段寅咧開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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