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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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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馬一停,栗馬也跟著勒住韁繩,馬蹄揚起一大片塵埃……「爺,這會兒總算等到您了!」等在郊道盡頭的老人立刻跳下馬背,笑顏逐開地道。 「路上耽擱了會兒。」駿馬上的男人甩褂子下馬,姿勢俐落、驃悍,一氣呵成。 栗馬上的年輕隨從跟著下馬,踏過薄雪走來,牽過主子的坐騎。 空氣裡飄舞著白色的細雪,冷慘慘的天候讓人呵氣成霜,男人身上卻只穿著一件平常的醬灰色長袍褂子,他身邊的隨從卻耐不住酷寒,肩上還兜了件狐皮披風。 「已經吩咐府裡置下飯菜,就等爺兒一回來開飯。」老人躬著身殷勤地道,他身上裹了一層層厚厚的冬衣,等候的漫長時刻裡,老人的鼻頭、顴骨早已經凍得通紅。 「一切都好吧?」男人大步跨進段府,他低沉、穩定的語調讓人敬畏,天生成就的冷峻臉孔,讓合府上下都明白不得放肆。 老人恭謹地回道:「很好,只是……出了小問題。」男人連身子也不回,徑步向大門同時道:「說。」 「小小姐她——-」 老人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從府裡一路跑出一名蓬頭垢面的小廝,這小廝明顯是朝這方向奔來的,地上鋪著濕雪,小廝腳上的灰棉抵不住滑,接連躓踏了幾下,膝蓋頭已經磕出兩道紅色的血跡——「爺兒!心宓她沒有——一啊——放開我-一」 「放肆,小奴才回來!」後頭追趕的家丁一邊喝罵,不忘緊追在男孩後頭。 眾人一路上拉拉扯扯,小廝身上的衣服破了、腳也絆瘸了,可他仍然拼了命的往前奔,像瘋了一樣不顧身上的創傷,直沖到男人的腳邊,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腿子——「爺兒,心宓她是冤枉的-一她是冤枉的——」 小廝扯著膀子嚎叫,汙黑的臉孔上兩顆爍亮的眼珠子透出一股執著的野性,一旦抱住男人的腿,任憑旁邊的人怎麼拽他、扯他也不肯放! 年輕隨從不等主子吩咐即刻上前抓住孩子,硬生生扯下男孩頑固的手臂。 男人身子動也不動,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定定地盯著男孩,像冷星一樣的眸光銳利得能割開男孩的肌膚。 「小奴才,不得在爺面前放肆!」老人喝罵。 男孩突然鬆手撲向老人——「玉簪子是我偷的,你這個老糊塗為什麼要關了心宓?!」他兩手揪住老人的衣領,啞著嗓子嘶喊。 「東西從她手上交出來,不關了她,府裡頭還有正法嗎?」老人雖然老,身手卻不是一般,他翻掌一帶反剪住男孩的雙手,輕而易舉就制服了大孩子。 「玉簪子是我給她的!」男孩懊惱又痛苦地怒吼:「你這該死的老糊塗!心宓是替我頂罪的,你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她關在地牢裡一天一夜,不給她吃、也不給她喝,天冷得凍死人啊!剛才我叫她她都不應了」話說完,男孩就哭起來了男孩當著主子的面指控,讓老管家的臉色都變了。一旁的段府家僕雖然不敢吭聲,可細細喟語已經交頭接耳地漫開。 「說,到底是什麼事?」一旁沉默的男人嚴厲的視線移向老人,他終於開口問話了。 段寅——段府的主人面無表情地盯著老管家,他的聲音沉穩、冷峻,立到壓過了眾人的隅啁聲,在場的家僕們不約而同地噤口朝著主子的方向望去。 「小小姐丟了玉簪子,府裡上下鬧著要找,這小廝一瞧小小姐差的人找到他房裡就露了餡兒,不但鬼鬼祟祟還轉頭就跑,不過在他房裡倒是沒搜出東西,只得把這小廝先拘起來再查。」老管家恭恭謹謹地道:「誰知道昨晚一名廚房的使喚丫頭,忽然把丟掉的玉簪子帶去我那兒說東西是她偷的,我不得不把那丫頭先關起來再說。」 「我說了不幹心宓的事!老糊塗!你要砍手儘管砍我的,快把心宓給放了!」男孩的雙臂被箝住、不得自由行動,他像只小野獸一樣瘋狂地扭扯著。 老管家皺了皺眉頭:「爺,這小奴才向來頑劣又不受教,我看這回偷玉簪子的事,恐怕兩個都有份——」 「呸!」男孩朝老人吐了一口唾沫。 這下老人再沉穩也被惹怒,他瞪大了眼右掌一翻,眼看著就要打斷男孩瘦弱的臂膀——段寅突然出手格開老人的掌風,老人硬生生的一掌輕而易舉就被他化解開了。 「你叫什麼名字?」段寅沉著聲質問男孩。 「爺——」 段寅一揮手,老總管就噤了聲。 「我叫敏川,是府裡的長工。」男孩逮住機會說話,立刻接下道:「爺兒,東西是我愉的,不是心宓偷的!」 「偷東西是要砍手的,你不怕?」段寅沉聲問,他定定地盯住男孩瞠大的眼睛。 「怕啊!」敏川誠實地道。 段寅眯起眼,問男孩:「既然怕,為什麼要承認?」 「這府裡只有心宓待我好,我不能害她!」敏川低下了頭瞪著自個兒就要沒了的雙手,吶吶地回答。 「那麼,玉簪子在她手上又是怎麼回事?」段寅接下問。 「她是代我受罪的!她常說自個兒賣的是死契,可我只簽了七年工,還有三年就能回家,未來會有出頭的日子,所以昨夜她到牢房』來探我,騙了我交出玉簪子,說是要替我去求情,怎麼知道……怎麼知道她是代我去頂罪了……」敏川越說就越難受。 「有這麼回事?」段寅銳利的眼轉向老總管。 「究竟是誰偷了東西還不清楚,不過其它地方倒是說的不錯。」總管回道。 「我說的是實情!」敏川桀驚地吼道。 老總管不置可否,爺兒沒問話,他也不吭聲。 「人在地牢吧?」段寅問總管。 「是。」總管回道。 得到答案,段寅立刻朝地牢的方向去——老人想阻擋主子。「爺,這是小事兒——」 「砍錯了人,府裡還有規矩?」他低沉的聲音略顯得嚴厲。 主子一句話,管家立刻退了開去,連手上擒住的小奴才也掙開了老人的掌握——「爺兒,等等我!」敏川急忙跟在後頭,沒命地追上前去。 段寅的隨從早就跟上前去,老總管皺起了眉頭,片刻後他搖了搖頭,也趕在後頭追了上去。 *** 悠悠忽忽地,心宓「走」到了一個她完全沒到過的地「這是哪兒?」她喃喃自語著,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這裡是哪兒,可是無論她的眼睛張得多大,卻始終看看不出來。 突然間,眼前放出了一盞柔光……她看到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朝她而來……「你是誰?」 心宓想開口問她,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女子也在同一時間張開口,她同樣沒聽見任何聲音心宓瞪大了眼珠子,奇怪的是她無法走近女子,兩人在距離很近的時候悠悠忽忽地擦身而過……她伸手、想抓住虛空中的一點什麼,或甚至只要抓住女子衣邊的一角即可。 她是抓到了,可是抓在她手裡的只是一縷白煙,既不是女子的衣角、更不是任何實在的物體……就在心宓回頭想再找那名女子時,忽然前方一陣漩渦把她整個人往前吸,她感到心、肺和四肢像是被揪住一樣難受——遙遠的漩渦盡頭有刺眼的亮點,直覺的,心宓不願意往那個亮點的方向而去,但那裡卻似有人在呼喚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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