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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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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離開索羅,讓我回去。」她對他說,飄忽的聲調,淡得像一片煙霧。 「不可能。」他說,沉淡卻果決,無情的心,像是硬鐵。 她蒼白地說:「我原可以不來問你,我可以一走了之—— 」 「你走不了。你在牡丹莊的一切,幾時起床、幾時安歇、喝過什麼茶、見過什麼人,全都在我掌握中。」他沉聲對她說,已不必再掩藏。 而這坦白,傷了她的心。 「所以,你的溫柔、你的關心,也全都是欺騙嗎?全都別有目的,是嗎?」她執著地問他,瑩白的小臉透明沒有血色。 他不答話,沉默,代表默認。 「因為是騙我的,所以,你才會告訴我,必須遵守別苑內的規定、必須有主僕的分際,不能干涉你擁有多少名女奴……」她哽咽,不能自抑。「當時我不明白,不明白你怎麼能這麼理性,這麼冷靜,你怎麼能看著我傷心,沒有感覺……」停頓下來,她幾乎難以再說下去。 他的面無表情,擰痛了她的心。 「原來,那是因為你對我,從來就無心。」她下結語,淚已經盈腮。 「為什麼?」她問他,低弱的聲音顫得厲害。「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是我?為何要選上我?」雖明知道答案,她仍執著地要從他口中聽到。 「我必須得到你的能力。」他終於親口承認。 平穩的語調與沉著的眼色都像一把刀,無情地剜進織雲的心坎,將她的心割成一片片的破碎。 「為什麼不騙我?」她喃喃問他,淚水凝在蒼白的腮沿,結成一滴滴的心酸與不堪。「為什麼不繼續騙我?你可以說謊,你還是可以、騙我……」已語不成句, 這刻她寧願,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女子。 「恨我嗎?」他沒有答案,卻這麼問她。織雲的淚沒辦法幹,眼中的他,在淚霧中已經模糊成一片。 「如果恨我,那就恨吧!」他說,沒有情緒的眼色,顯得淡漠無情。 織雲纖弱的肩膊顫動著,無法自抑。 「既然已到索羅,就不可能再回去。不管有多恨我,我都不會讓你走。」他沉聲說。 她不再說話,淚眼迷蒙,寧願看不清他,也不願看見他無情的臉。 他不多言,多說也無益。 離去之前,他未料她會回話—— 「如果恨就可以不必愛,那麼,有一天,我可以學會恨你。」她幽靜地答,空洞的眸,凝視房內黑暗的角落。 這話傷了他的臉。 他臉色冷肅,半晌後,才轉身走出她的房間。 恨他嗎?如果恨他,那就恨吧!這樣,他的心就不會因為她的柔情而動搖,因為她的無辜而自責! 狠狠的恨他,再狠狠地唾棄他! 讓他心安理得、讓他理所當然的利用她,沒有任何無用的牽掛與系絆。 「主上,我國派往的美人回報,欲色天將用計迷亂主上,欲令主上迷失神智。」能予淺淡的聲調,在殿上響起。 這是紫宵殿,主上養息之處。 「用計?原來他也懂用計。」障月撇嘴,笑得很從容。「他能用什麼計?」 「美人計。」能予答。 障月低笑。「美人?那不正是他想從我國奪取,而發動這場戰爭的目的?他會將美人送來給我?可笑。」 「無論如何,主人宜慎之。」能予左側另名男子提醒,他正是那日在小屋中另一人。 障月沉吟,陰黑的眸子,蒙上更濃重的黯色。 「織雲小姐的身子,應當已經無恙了。」能予忽然提起織雲。 「主上,時日已無多,多一日遲延,就讓欲色天多一天準備。」另一名男子道:「數日內,戰端恐怕就要掀起,鐵騎部隊已待命,現在就待您一聲令下,我即能—— 」 「傳令下去,貼出皇榜,」障月卻打斷男子話,並且示下:「意在召告王城子民,我將收龍兒為新妃。」 能予與男子面面相觀,皆有疑惑。 「主上,織雲姑娘已回宮,您應當—— 」能予問。 「你認為,我應當即刻得到她,奪取她的能力,是嗎?」障月徐聲道。 能予低頭諫道:「能予以為,此為上策—— 」 那另一名男子,忽然捉住能予的衣袖。 能予噤聲,側首看他。 「主上,織雲姑娘,是獵物,」男子徐聲道:「若主上為獵物動了心,將使臣子們憂心。」 能予聽見此話,驟然瞪大雙眼。 「動心?」障月幽聲低語,冷淡的聲調,彷佛「動心」這二字,他根本就不熟悉。「你多慮了,我的目的不會改變,你無須憂心。」 男子垂頭不再言語。 「能予,你也以為如此?」障月回眸問。 能予抬起眼,沉緩地回答:「不,能予……能理解主上的心。」 障月不語,與下屬四目對視。「但是,主上,將她推得更遠,並不能避免她—— 」能予欲言又止。 「我無意避免什麼,」他徐聲道:「我說過,我的目的不會改變,事情不會有誤,該來的,必會來臨。」 「主上,您的打算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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