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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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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冷酷無情的宮廷中,她甚至暗自慶倖,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比起其它皇兄姐與皇弟妹們,她是絕對獨立的。 因為她能自行料理起居,不比其它諸皇子皇女,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離開宮中就成廢人。 若蘭不僅能照顧自己,甚至連靜嬪妃日常生活起居,也由她一手打理。例如靜嬪早起要用的洗臉水與衣物鞋襪,以及傳膳的碗筷,全部都由若蘭預備包辦,多年來從不假手他人。若蘭並且習得一手精巧的女紅,無論額娘、心蝶以及自己的衣物,衣上的繡品與針線裁縫,皆出自她的巧手。 在宮中,她沒讓自己驕養成一名廢物。至少就這一點看來,她感激皇阿瑪賜給她的冷淡。 只是,這冷淡倘若不包括額娘,她會加倍感謝。 陪伴著額娘住在景陽宮內,她幾乎足不出戶。雖然獨自度過這許多寂靜冷清的夜晚,可比起額娘這輩子承受的孤獨與冷落,她知道自己的寂寞根本不算什麼。也因為見到皇阿額與額娘之間的關係如此,她漸漸明白男女之間,沒有絕對的公平與平等。君不見,天下聖賢書全是寫給男人讀的,太傅夫子學究們,所講習的經國大事只是男人的事,甚至連孔夫子還都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嗎? 脫下的衣物折迭妥當後,若蘭盤起長髮握成一綹松髻,然後踏進冒著蒸汽的木頭浴桶內,直至溫熱的浴湯完全包裹住她的身子,她合上雙眸,嘴角透出笑意。 透過絹屏,搖曳的燭光幻化成一輪醉人的光暈,在氤氳熱氣中,她感到全身放鬆,慶倖此生不會有哪個男人能對自己說: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在這人多口雜的宮院中,她內斂、低調、自行料理生活瑣事只求不引起皇阿瑪的注意,因為她早已篤定心志…… 今生不嫁。 「喀。」 輕微聲響引起若蘭的注意,她張開雙眼,略感疑惑。 「心蝶?」 屏風外沒有聲響,緊接著燭火突然熄滅。 一片漆黑中,若蘭拉過桶子邊的浴巾,正打算從浴桶內站起來,一道黑影忽然掠過眼前,在她來不及反應前就扣住她的手腕—— 若蘭倒抽口氣,兩隻手熱辣辣地吃痛著,同時間她的口鼻被一隻鐵片般的大掌掩住! 當下這刻,她幾乎認定自己就要窒息了! 「聽話,就不會要你的命。」這聲音低沉而且危險,就貼著若蘭耳邊發出警告。 那擒住她的,竟然是個男人! 男人不可能進得了後宮,除非是皇上。 而這一刻,若蘭知道她已經遇上了「不可能」的麻煩! 若蘭全身發冷,她沒忘記自己此刻正在入浴,男子威脅的話沒讓她恐懼,卻讓她心寒。她僵凝著不動,聰明地暫且不與其對抗。由於口鼻被密實地緊緊掩住,片刻後若蘭漸漸喘不過氣來,男人似乎察覺了才略微鬆手。 若蘭才剛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屏風外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男人的大掌立刻將她的口鼻再次掩住。 「格格,你在裡頭嗎?」心蝶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我方才明明點上燈了啊!裡頭怎麼這麼暗呀……」 不一會兒,傳來擦亮火摺子的聲音,隨後燈油已經被重新點上—— 這一刻,若蘭簡直羞惱至極。 男人與她一樣,瞬間屏息。 那微不足道的燭光,堪堪足以暴露她不著片縷的身子。 男人大剌剌的目光毫不避嫌,他似乎驚訝於這名受挾持的女子,如此年輕以及美麗的容貌。 他並且臆測著這名曲線曼妙的女子,既然居於景陽宮內必是皇帝的嬪妃。毫無疑問,這名皇帝的女人擁有能魅惑君王的曼妙身材。 面罩下,男人撇起嘴,灼熱的大掌刻意擦過年輕女子白皙的手臂,男人強壯的肌肉因為緩慢有力的移動而賁起。 當兩人肌膚相觸那一霎間,若蘭感到深刻的驚駭與羞辱! 這許多年來她習得的平靜,此時此刻竟然完全無法發揮作用!她難以控制自己內心強烈的驚懼與怒意,男人那張戴了面具的臉孔上,唯一一對露出的眼睛彷佛閃過一絲笑意——男人曖昧的笑意加深了若蘭的羞恥! 「格格?您正在淨身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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