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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向來奉行謹慎、少言,歷經佟府三代總管的老奴,不知看盡了多少一心攀龍附風、不惜出賣肉體的女子,為了追逐名利、寡廉鮮恥的行徑。那般嘴臉,他反倒見怪不怪,倒是這名姑娘的反常,讓他壓抑多年的好奇心,情不自禁地被挑了起來。

  "善總管雖身為王府家人,可在這王府內也有獨居的自由。現下我連這自由都沒有,還該'千恩萬謝'這等安排?"善總管的問題她不明答,卻做了比喻。

  這番話讓善保笑咧了嘴。"可這代表貝勒爺獨寵姑娘,姑娘豈不明白?"

  "倘若貝勒爺要總管十二個時辰皆隨侍在身側——以表示對總管的看重。善總管也打從心底'千恩萬謝'?"她笑的無奈。

  聽到這話,善保仰起頭哈哈大笑,接著卻神情一整,忽然道:"或者貝勒爺心底盤算著……倘若夫妻同房共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他訕訕地道。

  善保的話很突然,簡直是憑空臆測,珍珠自然不會當真。可允堂貝勒的行止詭異,這超乎了她的料想之外、更給她添了許多麻煩——

  姑且不論寶兒又會多哪些胡思亂想,單要應付這座府中其他女人的冷嘲熱諷,已經教她無奈。

  珍珠蹙著眉頭沉思的時候,善保默默退出房外。

  屋子裡已經掌上丁燈,一室明晃晃的,卻像極了華麗的牢籠。

  可笑的是,這座牢籠有許多女子求之而不得,可對她而言,除了禁錮沒有其他意義。

  放下還提在手上的包袱,珍珠解開包袱上的死結,取出裡頭的"面具",瞪著那稍具雛形的面皮發呆。

  已經許久,她不曾使用易容術。如果在"正乾樓"裡仍然找不到鳳主子要的東西,那麼她就得找到一名犧牲者,然後易容成對方的相貌,重新混進佟王府。

  每回當她冒充對方的身份,或多或少必定傷害被冒充的無辜者,這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

  "奇怪,我怎麼忽然覺得,你很適合我這間屋子?"

  主人終於回屋,低沉有力的嗓音從屋外傳進來。

  慌忙藏起手上的人皮面具,珍珠迅速替包袱重新打上死結。

  男人已經跨進屋,他炯亮的雙眼直視她,英俊的臉孔凝著一抹詭譎的笑容。

  "貝勒爺說笑了,民女出身卑賤,同這屋子大大不相配。"很快的回復冷靜,珍珠慣以冷淡的笑臉回應。

  瞪住那張過於無害的俊臉,她暗想他安置自己住進主屋的目的。

  允堂忽然大笑起來。"就沖著這句話,你比任何女子都配!"

  這話,讓珍珠的笑容僵在臉上。

  "怎麼?舌頭教貓兒吞去,答不上話了?"他揶揄,慢條斯理地走近她身邊,嘶啞地命道:"脫衣裳,今夜陪寢。"

  周遭的氣息瞬間充滿了壓迫感……

  然後,她掉頭就走。

  男人突然出手抓住她纖細的右臂,陰沉的語調挾了一股潛藏的怒意——

  "你太恣意了!"

  "貝勒爺不覺得自個兒才是那恣意的人?"她迅速回敬,儘管手臂上已經教他捏出了青紫,仍然沒有絲毫懼意。

  "好得很!"他冷笑,咬著牙從齒縫間進出話:"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解釋自己的無禮。"他陰沉地道,粗魯地把頑抗的弱質女子扯到眼前。

  "隨意讓一名不明身份的女子這麼接近您,不會太過冒險了?"冒著被捏死的危險,珍珠第二回不怕死地提醒他。

  "那麼,你的身分是什麼?"他面無表情地咧開嘴,反問她。

  "賣唱女。"

  瞬間沉下臉,這一刻,允堂當真失控的想把她捏死。

  粗魯地把柔軟的女性胴體壓到自己身上,他英俊的臉孔迫逼近神色自若的女子,眯起眼嗄聲質問:"怎麼我覺得,你從沒拿我當主子看?"

  "貝勒爺若不是主子,就不能對民女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了。"直視著他,她不怕死地提醒。

  他不怒反笑,陰鷙的俊臉卻沒有絲毫笑意。"你很喜歡逞口舌之能?"

  "貝勒爺有話問,民女回答而已。"

  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又惹毛了他。

  加諸於她腕上的手勁又失控的重了許多,讓人窒息的低迷氣氛充斥在兩人之間……

  "那麼,我就做個真正的主子!"他撂話。

  沒給她時間思考話裡的涵義,他突然以接近野蠻的手勁,拉扯珍珠纖細的手骨——

  "啊……"

  突來的劇痛讓珍珠情不自禁叫出聲。咬著下唇,她抬眼望著面無表情的男人。

  "痛?痛就求我!"

  她沒出聲,低垂下了眼,清澈的眸子甚至拒絕直視他。

  允堂的怒氣已經超越了理智——

  "該死……"

  他咬著牙粗嗄的詛咒,突然揚手扯掉她襟前的盤扣。

  "還不作聲?"他冷笑,拳頭一緊扯脫她胸前那一小塊褻布。

  "呼……"

  她的喘息交雜著男人噴出的熱氣……

  前晚渾沌、曖昧的情景又回到珍珠迫切想忘的記憶裡。

  原來那景象歷歷在目,她竟然那麼深刻的,把那一夜鐫進自個兒的腦海裡了?

  珍珠咬著唇,跟初夜一樣,不許自己叫出聲。

  細碎的鳥語傳進屋子裡……

  珍珠睜開眼皮,屋裡頭已經敞亮,屋角燒的兩盆炭爐只剩下紅灰。疲憊的感覺彌漫全身,腿窩的酸疼讓她回憶起昨夜的激狂。

  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被子立刻滑下了肩頭、一團團堆到腰際,她身上還是赤裸的。羞恥呵……

  無止境的羞恥淹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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