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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腳上卻還有深刻的痛楚,金鎖知道老天爺又救了她一次。

  「這兒是『彌陀寺』。」女子道:「那位師父……那是清蓮尼師。」

  角落的尼師朝金鎖點點頭,然後不發一語地走出廂房。

  尼師清瞿的側面輪廓、灑脫的背影,讓金鎖覺得依稀似曾相識……「你是……珍珠?」金鎖認得坐在床畔、臉上有傷疤的女子。

  珍珠是老福晉身邊的小丫頭,金鎖見過她幾次。

  「嗯,我見你暈倒在河邊,本來我想送你回王府,可河邊離王府太遠,所以我把你帶到『彌陀寺』來。」珍珠道。

  事實上她是跟著金鎖出府的。

  方纔她在恭親王府大門外碰到金鎖,叫了兩聲金鎖卻半點也聽不見。至於珍珠為什麼跟著金鎖出府,自有她的原因……「我不回王府了。」金鎖道,黯然地垂下頭。

  「為什麼?是因為貝勒爺?」珍珠問,清亮的眸子掠過一抹柔光。

  「……」金鎖無語。

  兩手緊揪著被子,她蒼白的小臉籠罩著一股深沉的傷痛、與死灰的漠然。

  「你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有身孕了吧?」珍珠突然說。

  金鎖瞪大眼睛。「你說什麼?」她問,虛弱的聲音裡,有控制不住的顫抖。

  「清蓮師父懂得把脈,你不省人事的時候,師父把過你的脈,這才知道你已經有了身孕。」珍珠溫柔地道。

  金鎖撫著尚且平坦的小腹,淚水不自覺地滿了眼眶,她的心口揪得好痛……多諷刺,當她想要孩子的時候,怎麼也得不到,可當她已經心灰意冷了,老天爺卻又同她開了一個玩笑!

  「既然你不想回王府,那就先住下來、安心休養,別想太多了。」看出金鎖的情緒極不平靜,珍珠善解人意地安慰她。

  金鎖脆弱的眸子裡,有無限的感激。「謝謝你,可是我怕打擾寺裡的師父清修……」

  珍珠搖搖頭。「我從小……從小跟著我娘在寺裡長大,一直到十歲才進恭親王府。」她往下說:「你只管住下,寺裡的師父不會介意的。」

  會幫金鎖,是緣分、也是她該做的……如果不是為了親情,她不會進恭親王府、更不會烙下臉上這塊傷疤……「你娘?」金鎖不解地問。

  珍珠點點頭,別開了臉,不發一語。

  知道她不想解釋,金鎖沒再往下多問。

  「珍珠,我想求你一件事。」半晌,金鎖揪著居心幽幽地道。

  「別說求了,你別跟我客氣。」珍珠握住金鎖冰涼的手。

  想到娘,金鎖欲言又止,輕鬱的眸子又填滿了淚。

  「快別哭了,有了身孕,流淚會傷眼的。」

  擦去眼淚,金鎖幽幽地道:「我娘臨死前留給我一把小金鎖,可現下……那把小金鎖已經不在我手上了。」

  「你希望我能替你找回小金鎖?」珍珠問。

  猶豫了片刻,金鎖才點頭,輕輕說道:「我知道那太為難你,因為那把小金鎖現下在『百花樓』一個名叫春媚的花娘手裡……」

  昨日她聽的一清二楚,不會忘記。

  「不怕,」珍珠淡淡地微笑。「既然知道在哪兒就好辦。」

  聽到珍珠這麼說,金鎖臉上佟有了一絲笑意。「珍珠……」

  「不許再說謝字了,」珍珠笑道:「你先歇歇,明早咱們再來商量,該怎麼找回你的小金鎖。」

  「嗯。」

  滿懷愁緒地躺下、合上了眼,金鎖濃密的睫毛下浮現一道疲倦的陰影……她實在累了、也倦了,因此很快就沉入睡鄉。

  體貼地替金鎖掖好被子,珍珠輕輕關上房門。

  之所以跟在金鎖身後出門,是因為關心她。對珍珠來說,之所以關心恭親王府的一切、關心金鎖,不為什麼……一切都只為了她的親哥哥——恭親王府世子,德倫貝勒。

  ***

  德倫醒來的時候才發現金鎖失蹤,質問過守門的侍衛,才確定金鎖已經出府。

  金鎖從小在恭親王府長大,外面的世界接觸甚少,由此推敲她可能的去處,德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終王府。

  「貝勒爺,您先止步——」

  佟王府的守衛壓根兒擋不住德倫。

  從恭親王府一路策馬馳進佟王府,下了馬後,德倫毫無顧忌地闖進傳王府的大廳。

  「把人交出來。」一見到允堂,他開口就要人。

  「德倫貝勒?」看到德倫不請自來,允堂掀起眉。「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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