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媛 > 深藍的永恆 >


  「媽,問題不在我。我能不能確定,並不重要……」

  「欣桐?」吳春英不明白。

  「他是一個很特別的男人,」陷入沉思,她眸光略沉,輕聲低道:「因為一般人能分清愛與恨,然而他卻不能。至少到現在為止,我看到口中說著對我念念不忘的他,所作所為仍然只論利益,無視傷害,他爭權奪利的行為並沒有改變。利字當頭,利曜南依舊是三年前的利曜南,他的行動已經做出選擇,證明他根本不在乎對我、或者對我的家人,是否會造成傷害。」

  正因為如此,她肯定地告訴自己——

  義無反顧達成父親交代的使傘,是摒除利曜南對她的深刻影響,最好的方式。

  沉默地聽完女兒的坦白,吳春英僅淡淡地道:「欣桐,身為一個母親,我只希望能見到自己的女兒快樂,不要逞強。」

  然而這幾句話,勝卻千言萬語。

  「我懂,媽。」欣桐試著擠出一絲笑容,然而她眼底的笑卻含著淚光。「但是我不能再重蹈覆轍,否則這一次,我一定不能重新再活過來,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智珍了。」

  吳春英眼中頓時湧進淚水。

  「媽?對不起,我提到姐姐讓你傷心了!」見到母親的眼淚,欣桐充滿內疚。

  吳春英用力搖著頭,握緊女兒的手。「這跟你無關,孩子。但是媽要你知道,媽支持你,你只要知道媽一直在支持著你就可以了。」她仍然是善良的欣桐,仍然是自己的乖女兒欣桐,從來不曾改變!充滿歉疚的人是自己。

  母親的話,瞬間溫暖了欣桐的心靈,親情的照拂讓她沉重的負擔,剎那間減少了一半。她凝望母親,難受地流下眼淚……

  「別哭,孩子,媽知道你很堅強,你比媽跟智珍都堅強。」吳春英笑著鼓勵女兒,伸手拭去她的眼淚,儘管此刻自己的臉龐上也佈滿了淚水……

  母女兩人相互安慰,全然沒發現站在餐廳的玻璃門外,麗玲那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就在報紙刊載,與死去的朱欣桐容貌一模一樣的「譚智珍」出席紅獅董事會,造成董事們一陣驚恐的消息這天,紀碧霞瞪著手上攤開的早報,驚愕萬分。

  她根本不在乎那張長得與欣桐一模一樣的臉孔,那頂多能讓她驚訝,卻不能震撼她。讓紀碧霞震驚的是,刊登在譚智珍身邊的另一張照片——那張臉孔跟死去的耀文,幾乎一模一樣的照片!兩者差別只在照片上的男人已老,容色神態也比耀文滄桑世故。

  麗玲回到家中,見到紀碧霞拿著報紙發呆,她抬頭瞥到報紙標題,立刻一把搶過早報——

  「你幹什麼?!」紀碧霞手中的報紙被搶,她瞬間回過神,兇惡地質問。

  「我剛才看到我媽跟這個女人在醫院見面!」麗玲白著臉,一手指著報紙,恨不得報上那張熟悉的臉孔會因此被戳破。

  「你說什麼?!阿英她——」紀碧霞突然住嘴。

  紀碧霞記得,二十多年前那個下大雨的夜晚,阿英抱著剛出生才四十多天的女兒,手裡牽著三歲的麗玲回頭找她,當時阿英臉上充滿了內疚的表情。那時紀碧霞理所當然地以為,六個月前阿英突然不告而別,現在走投無路只能回家,阿英自知對不起她,會羞愧是當然的!

  當時她一直以為,阿英死了丈夫多年,不甘寂寞才會貼上外頭的野男人,之後把肚子搞大,當然不敢回家見她!而當年阿英也是這麼告訴她的——阿英說自己被男人始亂終棄,還生下她手裡抱的那個小孽種。

  想當年,她不但好心收容她們母女三人,還好心安慰阿英,男人多的是,叫她要想開一點……

  紀碧霞倏然眯起眼,一個模糊的可能慢慢在她心中成型——

  緊接著而來的,是一個可怕的覺醒!

  這三年來,麗玲一直在酒店工作——她也只能在酒店找到工作。

  她不甘心!像自己這樣的女人,絕不能替人端盤子洗碗,做那種低三下四出賣勞力的工作!

  要說她是自甘墮落也無所謂。

  她的確寧願到酒店上班,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跟有錢男人廝混開心,也強過邋裡邋遢,蹲在廚房裡做一名洗碗工,或是到餐廳打工,整天被客人呼來喝去只求糊口!

  「唉呀,趙董,您好討厭喔!人家不來了啦!」她嗲聲嗲氣地咯咯嬌笑,賣弄風騷地輕拍著挨在自個兒胸脯上那老男人的肩頭,她毫不意外地發現,那上頭堆滿不少頭皮屑!儘管感到噁心,她也得強顏歡笑。

  「嘻嘻,你要是伺候得大老闆我舒服,我就分你幾張股票,讓我的Anita小美人兒也當個小股東!」老男人趁著醉醺醺地,冷不防伸出鹹豬手襲胸——

  麗玲閃得可快!空口白話,她可不給人白吃豆腐。

  「股票啊?哪一家的股票這麼值錢呀?」她冷笑,訕訕地間,眼皮都懶得搭蒙一下。

  誰知道這些老色鬼,幾杯黃湯下肚,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就是說啊!趙董,不知道咱們Anita值不值得那幾張股票啊?」幾個酒店小姐起哄,借機冷嘲熱諷。

  麗玲狠狠地瞪了那個小姐一眼。對方可不吃這套,嘻皮笑臉地狠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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