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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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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珍猶豫片刻。 她想聽故事,但又唯恐太過探人隱私。 但佩怡已經接下道:「利先生之所以把這座園子取名叫氣失樂園』,當然是有原因的,而且這個『原因』是一段好長、好複雜的故事,當初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實在亂糗的!所以我才會對利先生好奇得要命呀!」 「一個故事?」智珍笑出來。「沒想到,我初到臺灣,認識你這第一個朋友,還能從你口中聽到故事。」 聽到智珍說自己是「朋友」,佩怡高興極了。「其實嚴格說來,這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段真實的事件,事件發生在三年前,那一年春天……」 然後,佩怡開始跟智珍講述起這個好長、好複雜的故事…… 那是發生在三年前,一段歷經生死訣別,關於愛的故事。 佩怡離開公寓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智珍送佩怡出門,她抬頭仰望深藍天空,這一整天,只為聽這個故事,彷佛已經歷了一個世紀。 鈴鈴—— 屋子裡電話忽然響起。 智珍匆忙跑回屋內,接起電話—— 「你居然一聲不響,就自己跑到臺灣了?」 熟悉的聲音,智珍一聽就笑開臉。「我想清靜幾天,又怕您交代工作,所以只好不告而別了。不過您瞧,這會兒您不是已經找到我了嗎?這證明我再怎麼躲也沒用,您還是比我神通廣大。」 電話彼端,譚家嗣呵呵笑起來。「嘴巴越來越利,膽子越來越大了!再這樣下去,將來姜文還管得住你嗎?」 姜文是智珍的未婚夫。想起姜文,智珍嘴角漾起溫柔的笑意。「他不需要『管我』,他與我之間有充分的默契,這一點是他最可愛的地方。」 「在我面前別提什麼愛不愛的!姜文可是我的得力助手,你把他拐跑了,可別占了便宜又賣乖!」 智珍倒抽口氣。「董事長,您怎麼這麼說呢!」 「怎麼?我哪點說錯了?」 「您沒說錯,全說對了,只是用詞粗魯了一點。」 譚家嗣怔住片刻。「好啊!你這小丫頭片子,居然敢拿話來嘲弄我!」 智珍笑出來,笑聲清脆愉悅。「不敢,董事長,您是我的衣食父母,小小智珍我千千萬萬個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可敢了,這些年都怪我把你寵壞了!我看就算只剩半個膽子,你都敢!」 電話這頭,智珍嬌笑。「親愛的父親,您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女兒呢?」 「那麼我親愛的女兒,下回離開家門前,記得告訴你老爸一聲!」 「我就知道您打電話來是抱怨這個的,」智珍搖頭。「我出門前我已經留了字條在您的書桌上,您應該看到了。」 「留字條不算數,哪有女兒給父親留字條的?!我可要親耳聽到。」做父親的拗起來。 「是的,親愛的父親。」智珍歎口氣。「請問父親大人,我預定搭乘前天的飛機離開家,您能否允許呢?」有時,她真覺得自己的父親不像個大總裁,而是個大孩子。 譚家嗣終於笑開。「這樣就允許。」 智珍失笑。 收起笑聲,譚家嗣的聲音忽然嚴肅起來:「你見到利曜南了?」 「才剛說我想休息幾天的。」智珍嬌瞋,但她仍然回答父親。「人沒見到,不過倒聽了一個故事。」 「一個故事?」 「這故事太長了,長途電話說不完。等您到臺灣,我再跟您好好的說說這個故事。」 「新加坡這邊煉油廠有點狀況,我必須留下來處理,恐怕得耽誤兩個禮拜的時間。」 「什麼狀況?嚴重嗎?」 「再嚴重又如何?對你老爸有信心一點!」 智珍笑道:「我當然有信心,您是大總裁嘛!」 「怎麼我聽起來有股酸味兒?這電話沒問題吧?」大總裁在女兒面前,不忘耍寶。 智珍笑不可支。 「乖女兒,好好玩吧!這幾天就別惦著工作。」 「這當然。」她笑著掛了電話。 其實她明白,父親最關心的是自己。 工作上他要求嚴格,但實際上,他才捨不得自己受苦。 掛上電話,智珍看見屋外開始下起小雨…… 她望向窗外,看到雨滴沿著屋簷一顆顆落下,在陽臺上碎成一地水花。空氣變得潮濕,於是窗玻璃上起了微霧。 她伸出手指,不自覺地在覆上一層霧氣的玻璃窗上寫下三個字—— 失樂園。 這三個字彷佛有股魔力,激蕩著她血液裡的好奇因子…… 如此悲傷的名字,再加上那讓人歎息的往事,構成一幅神秘的畫面,深深地吸引著她。 如果不曾造訪過失樂園,也許她還不會如此深陷在故事之中。 再如果,倘若這位「利先生」,正是她所知道的那位「利先生」—— 那麼,她承認,她對這位「利先生」的好奇,已經淩駕了這趟來到臺灣,最主要的目的…… 叮噹—— 智珍失神時,門鈴忽然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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