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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馮太太說:「一點結果也無,我決定停止調查。」

  少群陪笑,「馮太太,我們尊重你的意見。」

  「你倆工作表現出色,有機會我會推薦你們。」

  「謝謝你,馮太太。」

  馮太太疲態畢露,要深呼吸一下才能站起來,背脊有點佝僂,走出門口。

  偵探社裡有片刻靜默。

  少群手中還拿著那張本票。

  立錚過一會才說:「什麼結果都沒有。」

  少群說:「當然不是。」

  「錄映帶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馮太太不想公開。」

  「她真聰明。」

  「當然,她為什麼要與我們共享私隱。」

  「可是,有一個古老說法,叫紙包不住火。」

  「那個秘密一定很驚人,你看,她知道之後,老了十年不止。」

  「她看到什麼?」

  「自然是馮爾濤在辦公室偷情的經過。」

  「她會離婚嗎?」

  「看她今日的表現,不,她會繼續做馮太太。」

  微型錄映帶上,到底記錄了什麼?

  這時,郵差上門來,丟下一疊信。

  少群逐封查看,忽然「噫」地一聲。

  她立刻把信交給立錚。

  立錚一看,陌生筆跡,但是信上貼著紐西蘭郵票。

  她們交換了一個眼色,立錚把信拆開來。

  裡邊只有一張照片,呵,是朱念慈與生力文匯。

  兩人坐在一大片草地上,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淺紫色熏衣草田,隔著照片,立錚似乎都可以嗅到那醉人的香氛。

  朱念慈臉色紅潤,很明顯已經戒除惡癖,年輕,恢復得快,她雙臂緊緊纏住生力,生力咧大嘴笑,神色平和,叫人幾乎不認得他,唯一不變的是,生力臂上青紫色紋身仍舊觸目驚心,張牙舞爪。

  少群漸漸自心中笑出來。

  「好了,好了。」

  「立刻電傳給朱警官看。」

  「不忙,她肯定也收到消息。」

  「沒想到他倆會謹守諾言。」

  少群撫摸手臂上刀傷,「這個交易總算值得。」她的語氣高興得象中了什麼頭獎一樣。

  兩個人往絲絨沙發上一倒,齊齊「唉」地一聲。

  傍晚,朱警官與尹紹明都來了。

  朱夢慈一見少群,忍不住淚盈於睫,緊緊握住她的雙手。

  小尹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朱夢慈低聲說:「他們開了一家小小外賣店。」

  立錚接上去:「炒麵、芙蓉蛋、春捲。」

  「正是,可以維持生活。」眼淚終於落下來。

  少群改變話題,「阿尹,你找到兇手沒有?」

  「你呢,」阿尹回敬,「誰是第三者?」

  朱夢慈大奇,「你倆在說什麼?」

  少群把馮爾濤事件從頭到尾說一通。

  「呵,真叫人嘖嘖稱奇。」

  「也許,錄映器真的摔壞了。」

  大家都笑起來。

  他們為著方便高談闊論,索性留在偵探社內叫意大利薄餅當晚餐。

  少群說:「樓下芭蕾舞學校要遷址了。」

  「咦,你們可以把它租下來擴張業務。」

  立錚說:「不如你們租下來做,兩家偵探杜,象醫務所一樣,互相推薦,適合誰的案子誰來做。」

  尹紹明說:「聽你這口氣就知道生意很好。」

  「阿尹,上次那件案,你找到真凶沒有?」

  尹紹明輕描淡寫,「找到了。」

  「是否那賠了錢又貼上人的中年名媛?」

  「不,不是她。」

  「是那無情無義卻又滿紙柔情蜜意的作家?」

  「也不是。」

  「阿尹,請你把謎底講出來。」

  「是那個女兒。」

  立錚張大了眼,無限惋惜。

  「那少女見母親如此傷心煩惱,想去說服母親的情人:不要離開她,你已經什麼都得到了,不要與她分手。可是,當她到達公寓,出來應門的,竟是那個小明星,她對少女無禮,諸多諷刺,試想想,在她們母女的公寓裡,羞辱她們母女。」

  「呵。」少群忿忿不平。

  「她出手先推人,少女沉不住氣,順手取起母親健身用的啞鈴,擊向那放肆的女子……」

  立錚別轉面孔。

  「她說只聽得清脆的哢嚓一聲,那女子的腦袋開了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她把染血的兇器放進背包,立刻離開公寓,在回學校途中,把整個背包丟進大海。」

  朱警官嗯地一聲。

  尹紹明說:「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媛忽然出來認罪,母女爭認是兇手。」

  少群說:「啊,她終於看清真相了。」

  未夢慈說:「我很同情她們,可是,不能縱容她們。」

  「所以,」尹紹明說「還得花點勁。」

  立錚說:「少群,將來把這故事放到網上,請網友投票,看他們如何判決。」

  尹紹明看著她,「你倆真有生意頭腦。」

  「咦,這是諷刺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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