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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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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在大病一場之後也有同樣的感覺。 「來,我們開始工作吧。」 芳契向良友號下一道命令。「搜索資料:毀林建設的不良後果。」 良友號回答:「搜索開始。」 芳契與永實靜靜等待。 良友號一定儲藏著最豐富最周詳的數據,光與影他們就是為了這個而來,他們必定用最先進最優秀的儀器工具做了一個驚人準確的報告。 芳契抬起頭笑。「太壞我們不能這樣做論文。」 「嘖嘖嘖,勤有益,戲無功。」 良友號打出答案:「我只擁有簡單的全球性數據。」 這已經不簡單。 芳契與永實對望一眼,立即說:「請告知」。 他們倆一直坐在書房裡,不倦不渴不餓,閱讀良友號打出來的圖文。 天濛濛亮了,芳契問:「挽救地球的感覺如何?」 永實抬起頭來。「計算機紙沒有了。」 「一會兒我打電話去文具店訂購。」芳契掏出一支香煙。 她看著窗外魚肚白的一角天空,沉默良久。 永實說:「事情真的相當嚴重。」 「水土大量流失,泥沙淤積,旱澇風雹增加,氧氣量大減……這樣下去,我們還剩多少年?」 「問良友號。」 良友號答:「即刻盡速進行補救工作。」 芳契說:「一會兒我就出去買幾棵樹苗回來。」 永實說:「種速生樹,刺槐與白楊、榆樹與水杉,還有木棉也長得快。」 「把百科全書取下我們來研究一下。」 芳契端張椅子,站上去,抬高手,不料腳步不穩,一滑,自椅上跌下,幸虧永實眼捷手快,連人帶書把她接住。 芳契這才學著永實的語氣與聲音說:「那女人或許有點兒衝動有點兒笨,但是我愛她,順著她意思令她高興,又有什麼關係呢?又不是幹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 永實一怔。 她正確地讀出他的心聲。 永實不出聲,過半晌,笑笑。「我去做咖啡。」 等於默認。 芳契放心了,有伴若此,夫複何求? 他肯忍讓她,與她共進退,已經足夠,從此以後,也只得他同她相依為命罷了。 芳契見過太多的丈夫要證實妻子無能,又見過太多妻子要證實丈夫無良,然而兩人始終不分手,連這點兒自尊都失去,生活還有什麼意思! 芳契知道永實永遠不會這樣對她。 他喃喃說:「我也有我的毛病。」 「那是什麼?」 「我堅決愛老女人。」 「喂喂喂,我正當盛年,剛剛成熟,說話好聽點兒。」 那一天早上,他們上去向華光機構辭職。 老闆一口拒絕,才問原委。 芳契只是說:「現在是我為家庭出點兒力的時候了。」 「你,做家庭主婦?」老闆笑得彎腰。 芳契有點兒憔悴,她緊繃著臉,握住拳頭:我一定要學。 華光高級職員離職照例需要三個月通知,她老闆說:「九十天后你會哀求我半價讓你回來。」 芳契說:「你收下信再說吧。」 她收斂了笑容。「公司已經改了政策,凡是收到辭職信,一律不追究原委,不挽留人才。」 公司越做越大,規格越來越嚴,人情味盡失,不像從前,似個大家庭,事事有商量。 芳契淡淡的感慨好景不再。 永實沒有退縮。「這只是一份工作,不是事業。」 「好吧,我替你把信轉到總公司去。」她停一停。「你呢?芳契。」 芳契笑笑。「我同他共進退。」 「恭喜恭喜,你們終於解決了所有問題。」她笑著與他倆握手。 是的,芳契看一看永實,其他一切都微不足道。 「我讓人事部替你計算細則。」 永實與芳契站起來。 「有空來探訪我們。」 走到門口,芳契說:「我們兩個都失業了。」 「怕不怕生活成問題。」 「什麼?」芳契深深吸一口氣。「你家沒有橡膠園?」 「橡膠都在馬來西亞,你搞錯了。」 「我倆何以為生?」芳契驚惶。 「我不知道。」永實看到她眼睛裡去。 芳契一臉是笑意。「噫,這麼大的考驗,不知如何過關?」 說笑管說笑,離開工作十年的崗位,芳契總有若干感觸。 高敏匆匆追上來。「你們兩個慢走。」 芳契轉過頭來: 高敏大惑不解。「為何離開我們?十載情誼,一筆勾銷,不是為著什麼蠅頭小利吧?」 芳契黯然。「我自有不可告人的難處。」 「你這一走會影響士氣,人人都會想,我也受夠了,她能走,為什麼我不能走?」 「我不是你的眼中釘嗎?現在你可耳目清涼了。」 「你有什麼資格刺著我,呂芳契,你專門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芳契點點頭。「聽,肺腑之言都出來了。」 高敏說真話:「我會想念你,芳契。」 「我也是。」芳契與她握手。 「你還沒有把那個秘方告訴我。」 「秘方?」 「你可是親口答應過我的。」 「呵,青春的秘方。」 「說呀。」 芳契向站在一旁的永實呶呶嘴。「認識一個年輕的男朋友。」 高敏本待說不信,想一想,又深覺得有一定的道理,正在思慮,芳契已經與永實乘電梯下去了。 高敏問老闆:「他倆緣何辭職?」 老闆笑:「也許人家打算把餘生所有的時間用來度蜜月。」 永實與芳契還有旁的事情要忙。 他們花了三天時間整理報告,署名的時候,芳契不讓永實占一分。 永實還抗議:「小姐,我花的心血恐怕比你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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