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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生我的氣嗎,什麼地方得罪你了,是因為生日的緣故嗎,我試試拿半天假陪你。」

  秘書向元元打手勢叫她開會,元元說:「老闆叫我,對不起,有空再說吧。」

  她都忘了是生日。

  中午平平約她吃飯。

  她細細打量妹妹,「咦,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怎麼搞的,氣色與前些日子相比,有天淵之別。」

  「真的?」元元摸摸面孔。

  「相由心生,是否問題已經得到解決?」

  「有進展。」

  「別打官腔好不好。」平平笑。

  「我想離開那人。」

  「想是不夠的,」平平籲出一口氣,「你要做。」

  「我真的在做,我認識新朋友,參予新的社交活動,新年新氣象,今晚有新約會。」

  「可不是,又過年了。」

  「什麼都沒做好。」

  「不要緊,」平平說;「還有明年。」

  姐妹倆笑了。

  元元隔一會兒問:「平平,你迷不迷信?」

  平平答,「我不迷信,但我認為世上的確有許多科學不能解釋的現象。」

  平平永遠丁是丁,卯是卯的。

  元元又問:「你怕不怕這種現象。」

  平平答:「問心無愧,有何可怕。」

  元元打開手袋,把紅手套取出來,放在桌子。

  平平取笑她,「照說本市再冷,都不會冷得要天天戴手套。」

  元元說:「這副手套與眾不同。」

  平平取起檢查一番,「你的道具除出貴,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又說:「戴手套不過發洩你的不安,自從同那位王先生在一起,你的精神備受困惑,記得嗎,從前你可不帶這玩意兒。」

  元元笑,「佛洛依德都沒你這麼多話說。」

  「你自己想想去。」

  元元不敢再說下去,是她的幻覺嗎,手套走來走去,只因為她精神恍惚?

  不會吧?

  只聽得平平說:「你必需要離開那個人,才會知道這三年的生活過得多荒謬。」

  「時間到了。」

  姐妹握手,互相祝福。

  秘書見元元回來,寫上說:「章小姐,王先生在你房裡。」

  元元不願意見他,但,他居然找上門來了,有什麼話要說呢?

  他神情非常焦急。

  他開口便說:「我今天回去就跟她商議離婚。」

  這話元元不知道已經聽過多次,每次鬧僵了,他便取出這道符咒來安撫她。

  萬試萬靈?今天不行了。

  元元笑起來。

  王某驚疑地看著她。

  「沒問題,」她放下手袋坐好,「象你們這樣的關係,你虞我詐,分了手也算了。」

  今日說離婚,明日又與子女摟成一堆拍合家歡照片,專拿倒黴的第三者來開玩笑。

  自第一天開始便說離婚離婚離婚,之後的一千多個日子,天天有不同的理由,解釋為什麼不能夠離婚,元元聽得雙耳走油。

  「生什麼氣呢?」他大惑不解。

  「我沒有生氣。」

  「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行,我還沒有下班,記得嗎,我是受薪階級,職業婦女,我老闆會找我,無故失蹤當曠工論。」

  「但是以以前——」

  以前她太服從他。

  她微笑,「現在社會要求不一樣了。」

  「下班我來接你。」

  「我已經約了人。」

  王某忽然明白,「你要疏遠我。」

  元元不答,她站得離他遠遠的,雙手抱在胸前。

  「抑或是要給我一點顏色看看?」王氏悻悻然。

  「我今天早就約了人。」

  「我不會爬在你面前求你。」他警告元元。

  元元拉開門,「我相信你也不會。」

  他不得不走,於是仰起頭,踏步出去。

  元兀不能想像她以前怎麼勻得出時間來敷衍他。

  可怕!這樣猥瑣的一個人這樣猥瑣的一件事。

  她搖搖頭,趕這一天的工作。

  傍晚,那人的電話又來了,元元因約了林思聰,同秘書說,「說我已經走了。」

  他一直同元元玩手段,所以認為元元這次也是同他耍同樣的把戲。

  元元哪裡懂得耍花槍,這是一門很深的學問,要花很多的時間,還得有極大的天份才能有成績,她遺憾,章元元連皮毛都不會。

  思聰不知道這是元元的生日。

  他問元元:「所有的手套都丟掉了?」

  元元說:「我不覺得冷,奇怪。」

  「那就不要戴好了。」

  「你不喜歡我戴手套?」

  「細節不大重要,我只知道我喜歡你。」

  那天她一進來他就注意她,所以才發覺她漏了手套,他有心藉機向她搭訕。

  女性身邊零件多,掉東西的機會也多,他時常發現車裡桌面有零零碎碎的東西,多數順手撥進字紙籮算數,懶得去追溯物主。

  元元與她的紅手套是不一樣的。

  況且,它會自動走進他的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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