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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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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將來關伯伯關伯母若不能活至耄耋,再也不是為別的。 「關氏夫婦正趕著飛過來。」 萼生閉上雙目。 「我還得到另外一項寶貴的情報。」 萼生看著史蒂文生。 「假使令堂岑仁芝女士肯為這件事來走一趟,關世清事件可能會得到完滿解決」 「我完全不明白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你毋須理解分析,你只需接受事實,坦白的告訴你,到今天為止我還不明白為什麼從東方往西方飛,會賺得一天時間,而自西方飛回來,又會損失一天,管它呢,我已承認時差必須如此運作。」 萼生狐疑地問史蒂文生:「為何家母的身分如此重要?她只不過是個小說作者。」 史蒂文生嚴肅地答:「在商業社會裡,小說作者的責任可能只是娛樂讀者,可是在另外一個地方,他們可能另有任務。」 「為什麼十多年都緊緊盯住家母?」 「我做過一點小小資料搜集,岑仁芝在你出生之前,已是本市至有群眾基礎的寫作人。」史蒂文生降低聲線。 「可是,她早已退休,並且,本市書店中連一本岑仁芝著作也沒有。」 「他們還是想爭取她為本市寫宣傳稿件。」 「我不相信。」 史蒂文生攤攤手,聳聳肩,「信不信由你。」 「你有什麼憑據?」 「問你的朋友。」史蒂文生指一指坐在另一桌的劉大畏。 萼生板著面孔,「他並非我的朋友。」 「看上去也不似你的敵人,」他停一停,「這種時候,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得多。」 萼士抬起頭,「我們幾時可以去探望關世清?」 「誰也不能見他。」 萼生變色,那麼,關氏夫婦千里迢迢趕來幹什麼? 「如果我是你,我會請岑仁芝女士來走一趟,他們也許會聽她的要求。」 「家母發過誓不再回來本市。」連外婆去世都沒有回來,由此可見成見有多深。 「也許這是她破例的時候了。」 「我不認為她會破例。」萼生急出一身汗。 史蒂文生凝視陳萼生,「很少有人會見死不救,文藝工作者如果持鐵石心腸,就不能感動群眾,我認為你對令堂的估計錯誤。」 萼生發呆,每個人都好象比她成熟,分析起事情來,頭頭是道,幾乎都達到知彼知己的地步,只有她,傻瓜一樣,處處被動,呵陳萼生,經一事、長一智。你要學習之處實在太多太多了。 「那位朋友對你十分傾心。」史蒂文生壓低聲音,「你要對這種關係善加利用,美新處的同事只能幫你這麼多,往好處想,這下子你可不愁沒有題材了,我保證你十八月內可獲碩士銜。」 他站起來告別。 「謝謝你史蒂文生。」 「謝謝你的咖啡。」他揮手而去。 萼生黯然,她真的老了十年不止。 回到房間撥電話找岑仁吉教授。 一次二次三次都沒接通,她繼續嘗試。 劉大畏在一旁忍耐良久才輕輕說:「也許岑教授故意避開你。」 一言提醒夢中人,當然,消息也許就是傳得這樣快,陳萼生一旦捲入這種漩渦,便由最受歡迎人物淪為最令人厭惡人物,現在還有誰要做她的親戚。 萼生真正打了敗仗。 「你呢?」她對劉大畏說,「你還坐在這兒幹什麼?」 「我的任務便是留意你的一舉一動。」 「小組長,好生留神,我現在馬上要撥長途電話到溫哥華去了。」 「你找誰,岑仁芝女士還是嚴嘉淇教授?」 萼生答:「兩個都找。」 「嚴教授在紐約參加講座,岑女士正趕來本市,今天午夜時分你已可以看到她同關氏夫婦。」 萼生張大嘴。 母親終於屈服了。 知母莫若女,萼生太清楚母親性格,她從來堅持原則,情願作出犧牲,在所不計,這次三言兩語,在這麼短時間內作這麼大讓步,不用說,也是為了寶貝女兒。 一時間萼生情緒非常激動,握住拳頭,說不出話來。 十餘年來,那一迭請柬,駱驛不絕的說客,大大小小利益,母親一寸都不肯移動,如今卻二話不說地隨關氏夫婦東來。 這些日子,岑亡芝最值得統戰之處也許就是不願接受統戰,如今有關方面難免會說:什麼阿物兒,統統一樣,還不是乖乖就範。 萼生難過得低下頭來。 她一時竟不知用什麼顏面去見母親的好,巴不得可以找個地洞鑽下去。 這一次來,母親不知道要做多少她一貫視為苦差,萬分不願意做的事。 每個人的愛惡不一樣,選擇奇突,不能勉強。 拜會、演講,領獎,接受訪問,出席研討會……對於一些寫作人來說,簡直就是殊榮,求之不得,輾轉反側,陳萼生都知道母親對這種繁文褥節無比厭惡。 岑仁芝不止一次對女兒說:「你不曉得有些人是多麼容易被得罪。」 現在母親還是不得不勉為其難,萼生內疚得把頭低垂,她憑什麼叫母親受此委屈。 劉大畏見她神色慘白,因勸道:「只不過是回到自己國家來走一趟而已,不致於這樣痛苦吧?」 萼生緩緩說;「你受的訓練,一生以上頭指示為重,我們卻最重視個人的意願。」 小劉咀嚼:「個人的意願?」 「換句話說是人身的自由。」 小劉訕笑,「所以你們的社會問題瘡疤累累,人人無法無天,肆無忌憚。」 「這種代價是值得付出的,因此有人嚮往西方社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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