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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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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世清一直被取笑了十多年,永不超生。 萼生微微笑。 東西兩岸都有她矜貴的回憶。 「在想什麼?笑眯眯的。」 沒想到阿關已經醒來,鼻鼾已經停止,他正看著她笑。 「在想我同你有多幸福。」 「何以見得?」關世清詫異。 「你不曉得這裡的年輕人有多嚮往西方社會的生活。」 「可是我同你何嘗不需要為生活掙扎。」 「一年買汽車,三年買房子,打工賺大錢,直通理想路,不算掙扎了。」這是他們一貫的想法。 關世清搔搔頭皮,「那麼,為什麼至今我還住在父母家的地庫裡?」 萼生可逮住機會了,拍著手說:「因為你蠢。」 關世清起床刮胡髭淋浴,熟不拘禮,一邊說:「自飛機場出來,一直到酒店。所見到的女孩子,一個個美如蜜桃,會不會是挑選過,不合格不准做事。」 萼生心一動,有什麼稀奇,賣相好當然全世界占使宜。 「明天有什麼計劃?不如我們——」 「明天我有事。」 「不管什麼事,道義上你都非讓我參加不可。」 「我到鄉下邊陲地帶探親,你也去?」 「難不倒我,你能去我就可以去。」 關世清換上乾淨衣決,看上去真是一表人材,若果真要挑剔,可以說阿關太過單純健康,整個人如一張白紙,而男人最動人的魅力來自生活的經歷與滄桑,一分不經意的寂寥與憔悴。這些,阿關都欠奉。 況且,兩人一起長大,他的事,她幾乎知道得比他還要清楚,絲毫神秘感都沒有,也十分乏味。 除外,阿關沒有缺點,他百分百是個好青年。 「我們去找間精采的飯店大嚼一頓。」 可惜老劉不在,萼生驀然想起這個人,他愛吃,又老馬識途,一定可以帶路。 現在,他們只能在酒店附屬的上海菜館用膳。 關世清已經非常滿意,叫的菜足夠八人用,什麼醉轉彎、烤麩、清炒蝦仁、鍋塌魚、毛豆素雞、辣子雞丁……幸虧這一對年輕男女食量驚人,手揮目送,居然也吃了大半。 萼生一邊吃一邊掛住兩個人,母親,與劉司機。 她不住覺得滑稽,這兩個人怎麼可以相提並論? 偏偏萼生認為他倆會對這桌菜讚不絕口。 簽賬的時候,阿關問:「可不可以開公數?」 萼生瞪他一眼,「什麼公數會供夥計這樣吃法?」 「那麼我來請客。」他取出信用卡。 老好關世清還是老好關世清。 那天晚上,他倆共寢一室,相安無事。 阿關說,「香江仍然同傳說中七彩的香江一模一樣。」 萼生不敢苟同,殼子固然不見有異。但是精魂大有出入。 大早電話就來了。 萼生撲過去接,已經來不及被阿關捷足先登。 一聲喂,萼生將他的手打開,給他老大的白眼,同時問對方:「哪一位?」 「車子已經到了大門口。」是劉大畏。 「馬上下來。」萼生放下電話。 關世清問:「誰?」 「你幹嗎聽我的電話?」萼生光火,「誰給你這種權利?」 「我下意識侵犯了你的私隱,對不起。」阿關鬼叫,「那是誰嘛,何用如此緊張?」 一言提醒了萼生,真的,又不是什麼要人,有啥好顧忌的。 別人要誤會,讓他誤會好了,何用在乎,萼生的性格也頗為自由散漫,最不喜解釋。凡有人看不清事實,那純粹是該人之損失,與她無關。 緣何緊張? 忽然,萼生明白了,她一向不在乎,是因為那些人不值得她在乎,她根本看不起那些人,從頭到尾不屑,凡事必有例外,她已把劉大畏視作朋友,他如何看她,她認為重要。 萼生連忙刷洗更衣,搶過手袋,同關世清說:「限你十五分鐘到大門口,逾時不候。」 她在樓下看見劉大畏,朝他點點頭。 劉大畏神情冷冷,問道:「睡得可好?」 萼生刷一聲把臉拉將下來。厲聲問:「什麼意思?」 小劉嚇一大跳,只得噤聲,也沒有笑容。 萼生朝他吆喝:「還不陪我去買乾糧。」 劉大畏指指車廂後的大包小包,「都替你辦妥了。」 萼生臉色稍霽:臉等齊了人立刻上路。」 關世清很快也下來了。 萼生見他手上提著器材,便說:「我勸你不要把它們帶出去。」 「放在酒店房間裡我不放心,」阿關非要大展身手不可,「就這輛車?」他已經坐到司機旁邊去。 萼生只得任他。 劉大畏已經開動車子。 阿關很活潑地說:「司機,沿途介紹一下風光如何?」 小劉一聲不發。 不到三十分鐘。關世清已經打起盹來。 這一次,小劉抄近路,路程足足縮短一半,萼生心中暗罵,原來上次他走大回環,故意騙車資,世風日下,倒處都是江湖客,害她累得半死。 一言不發,悶足個多小時,最愉快的反而是阿關,一直睡,十分愉快。 這次,仁屏阿姨一早在門口等他們。 「你又老遠趕來作甚?」 萼生上去緊緊摟住她,「阿姨,過兩天我就要回去了。」 阿姨雙眼潤濕,一時無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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