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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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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馬可問:“那是你的男朋友嗎,成日盯住你。” 曾約翰惱怒地站在門口,目光燃燒。 “不,他不是我的男友。”我說的是真話。 “你在這裡下車吧,我不想挨揍。” 我啼笑皆非。想一想,覺得這不失為聰明的做法。 約翰沒有再教訓我。 他臉上有股悲哀的神氣,惱怒之外,精神萎靡。 輪到我教訓他,“約翰,你來這裡唯一的目標是讀書,心中不應有旁騖,要乖乖地看著文憑前進,家裡人等著你學成回去做生力軍。” 他一聽,知道是事實,立刻氣餒。 約翰有什麼資格為女孩子爭風喝醋鬧意氣,再晚十年恐怕都沒有資格結婚,他父親挺到他回去馬上要退休,生活擔子即時落在他肩上,弟妹都小,要熬到他們出身,談何容易。 雖然沒有去過他家,也能想像到情況,人都不是壞人,但長期被困境折磨得心慌意亂,老人只圖抓錢,孩子只想高飛,像約翰,巴不得速速進化,離開那個地方。 過一會兒他說:“承鈺,你說得太對了。” 我倒有絲欣喜,“謝謝你。” 他低著頭,“我同你,永遠無法走在一起。” “我們可以做老朋友,大家五十歲的時候,把酒談心。” 他看我一眼,“但你會與別人結婚。” “結婚?約翰,我永遠不會結婚。” “這個預言說得太早了。” “才不,我心裡有數。” “我才永遠不會結婚,家母對家父失望,非要在我身上找補償,誰跟我在一起,都會成為她的敵人。” “她所需要的,不過是一點安全感。” 約翰不再談論他的家庭。 “我又能比你好多少,約翰,你是知道的,姓周的女孩住在傅家……” “怎麼會這麼怪,”約翰問,“從沒見過你父母。” “所以,”我聳聳肩,“我不是不想吃苦,但總得儲存一點精力,留待將來用,否則自十多歲開始,挨一輩子,太沒有味道。” “我去做咖啡。” 過一會兒他自廚房探出頭來,表情怪異,“承鈺,你在垃圾桶裡燒過什麼?一大陣味道。” “燒了一本書。” “為什麼燒?很危險。” “憎恨它。” 約翰不再言語。 我們各有煩惱,各有心事,何用多問。 一整個學期,都沒有與傅於琛聯絡上。 他仿佛忘記了我。 仿佛。 傅於琛做得那麼成功,連我都疑惑他也許是真的忘了我。 即使收到電報,他的措辭也輕描淡寫,而且還不是直接寄給我的,一貫先經過曾約翰。 誰能怪我叫約翰“經理人。” 經理人一日不等到下課,便來接我放學。 同學照例起哄,“他來接她了,他來接她了,寶貝,我來帶你回家,哈哈哈。”夾雜著口哨聲。二十歲出頭的洋小子依然十分幼稚,不過肯花時間來嘲弄同學,也是一種友善的表示。 我佯裝聽不見。 應付任何事的最佳辦法,便是裝作聽不見,對不起,我時運高,不聽鬼叫。 “什麼事,約翰?” “傅先生下午來接你。” “下午,今天?” “飛機就到。” “接我回家,”我驚喜,“不用讀書了?” 約翰啼笑皆非,“你看你,一聽到有機會躲懶,樂得飛飛的,心花怒放,不是,甭想了,是接你往意大利。” 我更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去歐洲又何用他帶領。” “是一位卡斯蒂尼尼先生要見你。” “是他,那個銀色頭髮的可愛小老頭,說得簡單點,是我的第二任繼父。他要見我,幹麼?” “我想傅先生會告訴你。”約翰說。 “他幾點鐘到?” 約翰看看手錶,“這上下怕差不多了,來,同你去飛機場。” 十分意外,難以置信,傅於琛終於肯來見我,還是為著第二個男人。仔細一想就釋然,當然是為著別的男人,永遠是為著第二個男人,不然他何必出現。 他一個人來,馬小姐沒有隨身跟著。 儘量客觀地看他,覺得他與我首次見到的傅於琛一點也沒有不同,種種恩怨一幅一幅,在我腦海中閃過,不由得開口叫他:“傅於心。” 他抬起頭來,眼光錯綜複雜,不知如何回答我。到底是個成年人,一下子恢復硬朗。 當我不懂念傅於心的時候,還叫過他博於琛。 現在他栽培下,已是個大學生。 約翰真是個好門生,伸手接過他手中的行李。 傅於琛說:“約翰的功課名列前茅,承鈺,你就不長進。” “我,”我指著自己鼻子,“我也已經是個優異生,約翰不同,他非要死讀自虐不可,因為機會來得不易。” 傅於琛不語,只是笑。 但約翰卻偏偏巴巴地提醒我,“你的機會也難得,承鈺。” 我一想,果然是,不由得說:“我恨你,關你什麼事。” 傅於琛搖頭,“更放肆了,約翰,你自作自受,寵壞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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