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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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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突如其來的意外 停好車子上樓,才掏出鎖匙開門,女傭已經應聲前來。 「太太!」她神色慌張,「你回來就好了。」 我問:「什麼事?」 「派出所有人在這裡等。」 我抬眼,兩個警察迎上來。 我第一個感覺是:小山醉酒與人爭風,現扣留在警局,叫我去保他出來。 這種事不是沒有發生過,我在心中歎口氣,陪個笑臉,走過去。 「陳小山是你丈夫?」 「是。」 「陳小山下午七時半在青山路遇車禍喪生,請你跟我們回去辦手續。」 我側側頭,張大了嘴,「什麼?」 另一個警察說:「陳太太,請跟我們來認屍。」 我轉過臉去,無助的看住無憂,像是希望她同我說,這不是真的。 無憂臉色蒼白,問警察:「陳小山……死了?」 警察並沒有不耐煩,「是的。」 無憂問:「——你們,不會搞錯吧。」 警察說:「絕對不會,身份證與地址都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請兩位跟我們來。」 我的胸口中了一記悶拳,痛得忍不住要彎下腰來,但我機械地跟無憂說: 「我跟他們去看看清楚。」 「不,我同你去。」 我們隨著警察上警車。 我如騰雲駕霧似地跟他們走進醫院,經過無數長廊,來到一間陰暗可怖的房間,推門進去,看到長桌上躺著白布遮蓋的屍體。 醫務人員將白布略略掀起一點。 是小山。 一點不錯,真是他。 還穿著今午的西裝,白色薄麻布,是那種易皺的料子,現在染上一顆紫醬色的血漬。 我呆呆地看著他半邊面孔,很平靜的合著雙眼,不象有什麼痛苦。 我伸手觸及他的頭髮。 醫務人員問:「是不是他?」 「是。」我麻木地答。 無憂在我身後狂叫起來,繼而痛哭。 「出去辦手續吧。」醫務人員說。 我還是跟著警察走。 「肇事是什麼時間?」我問道。 「晚上七點半,車子與一輛貨車迎頭而撞。」 我怔一怔,隨而問:「車上有沒有乘客?」 「他就是乘客。」 「司機是誰?」我抬起眼睛。 警察說:「是一名女子,兩人都需要消防人員鋸開車門才抬出來。」 「女的呢?」 「情況欠佳。」 我問:「在這同一間醫院裡?」 「是。」 我簽了字。 無憂顫聲地問我:「怎麼辦?我們還要通知他父母。」 「我現在就去。」 「我陪你。」 「不用了,無憂,你回酒店好好地休息,我事畢來找你。」 「無邁,我陪你去,我覺得你需要人陪。」 「不,我一個人去。」我堅持,「你請回。」 「無邁,你哭呀,你不要壓抑自己——」 我揚手,叫住一部街車。 「無憂,回酒店等我消息。」 我坐進車子,吩咐司機開往落陽道。 司機是一個年輕人,車上播放著卡式錄音帶,那首歌是夜來香:「我愛那晚風清涼——」歌女的聲音輕快而甜蜜,車窗外的晚鳳撲上我的面孔,我整個人如在夢中。 我累得說不出話來,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目。 小山的臉是那麼平靜。 七點半。他讓她開著那輛保時捷,那麼快的車,那麼放蕩的感情。 如此的浪費,一條精壯的生命,從此他離我而去,再也沒有紛爭,再也沒有長遠的等待。 我用手掩著面孔。 「小姐,到了。」司機說。 我掏出鈔票付車資,蹣跚地上樓按鈴。 老人……可憐的老人……唯一的兒子,白頭人送黑頭人……叫我怎麼開口。 女傭來開門,「少奶奶。」充滿了驚奇。 老太太迎出來,「這麼晚,是誰?無邁?」她過來握住我的手。 我呆呆地看著她。 「無邁,」她歎口氣,「我只有這個兒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替你出氣,他一回來我馬上教訓他,你權且忍著他,當給我面子,無邁——」 「媽。」我打斷她。 「老頭子,老頭子!」老太太揚聲,「快出來呀,無邁來了,讓小山氣得什麼似的。」 陳老先生披著晨褸出來,「怎麼小山還沒有回來?」聲音裡充滿歉意。 「爸爸、媽媽,小山汽車出事,當場喪生,我剛去醫院認屍回來。」 陳老先生一隻手剛穿進褸的袖子裡,僵在那裡,雙眼如銅鈴似瞪著我。 我頹然坐下來,這是我一生中最難捱的時刻。 陳老太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無邁,你說說清楚,」她氣急敗壞,「你——」 她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我與老女傭去扶起她,陳老先生卻象泥雕木塑一般。 我低下頭,吩咐女傭去喚醫生。 陳老先生回他的書房,鎖實了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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