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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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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他們用錢像淌水般,洶湧得很,兩三個老媽子,一個司機,大著肚子,她硬是要裝修屋子,孩子要待年中才出生,反先打點嬰兒房。 我漸漸懷疑馬大的真面目,也許梅某才是幫兇,而馬大是主謀。 我當然不敢叫馬大仔細用錢,這是他們的事。 但到他倆要動身去歐洲的時候,我與母親都忍不住出面干涉。「挺著大肚子幹嗎舟車勞頓的?」 馬大眉開眼笑的說:「我們乘飛機,與舟車無關。」 「你行個好,別讓我們心驚肉跳。」 她又板下面孔來,「你不知道我不得已之處。是令俠說悶,逼著我出發的,我不能不侍候著他,外邊有人虎視眈眈。」 媽媽揮揮手,「讓她去讓她去。」 我把梅令俠找來審問:「你們的夫妻關係到底如何?」 「我們還沒有結婚,」他同我嬉皮笑臉,「何來夫妻關係?」 我大力一拍桌子,「別耍花樣!你們兩個人千變萬化,到底攪什麼鬼?」 他收斂一點,「去趟歐洲,屋子該裝修完畢,天下太平,走開一下也是好的。」 我冷笑一聲,「照你們這麼花法,裝修完房子就輪到賣房子。」 「哈拿,真的,我們手頭也不寬限,到歐洲……」 我跳起來,「不寬限?那層房子到你們手才多久?」 他笑說:「那種偏僻區小單位,又適逢屋價低潮,才賣五六十萬,真是的,哈拿,夠什麼用?你媽媽手中起碼有三五十幢……」 我聽得發呆,耳邊嗡嗡響。 「半年不到,你竟把款子花得一乾二淨?」 「馬大又添了些首飾……你問她呀。」梅令俠說。 我衝口而出:「我倒希望殷瑟瑟會把你領回去,咱們裘家養不起你那樣的姑爺。」 他冷笑不語。 我拂袖而去。 他們兩個人我都恨,見到馬大恨馬大多些,見到梅令俠又恨他多些。 他們倆還是動身去了。回來的時候,一定跟著信用卡的單子。我不知道媽媽打算怎麼樣填這個無底洞。 媽媽說:「大概是為著好使梅令俠見不到殷瑟瑟。」 「殷瑟瑟有沒有這樣厲害?」我不服氣,「人人都為丈夫的前度女友走天下,累也累死。」 「永亨有來信。」媽媽故意叉開去說。 「說什麼?」我心約略牽動。 「只是問咱們好。」 「咱們很好,不勞他相問。」 隔很久,媽媽說:「那日小秋家的幾個年輕人,你看怎麼樣?」 「我沒留意。」我笑。 「來,在家沒事,咱們喝下午茶去。」媽媽建議,「我多找兒個人出來。」 「不必不必。」我使勁搖著雙手,逃走。 到店裡巡一巡,到間著名的蛋糕店去吃咖啡,獨自一個人坐慣,倒也不覺什麼,二十分鐘後離開,發覺漏下一份雜誌,再轉頭拿,發覺就在我坐過的位置上,坐著殷瑟瑟。 有這麼巧的事,不知為什麼,我渾身戒備起來,猶如準備決一死戰的貓兒,背脊弓得如一座橋,雙目炯炯。 她居然心怯的看著我。 她瘦了。雖然仍舊濃妝,但看起來更加憔悴,臉頰明顯的鬆弛,身上仍穿著大袍大甲的時興衣服,膊頭墊得如美式足球員制服。我像她?開玩笑。 「好久不見。」我朝她點點頭。 她沒話說,也點點頭。 我取過那本雜誌便走,心中懊惱:何必省這三五塊,買過一本不就得了? 走離蛋糕店,忍不住再回頭一望,偏偏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走進店內。 錯不了。化了灰也認得他,這人是梅令俠,是他約好殷瑟瑟在這裡等。 我頓時一驚,他回來不打緊,馬大呢,馬大此刻在什麼地方?我的心怦怦地強烈跳動起來,連忙到公眾電話亭打電話回碧水路。 女傭人來接電話。 我急促的問:「少奶奶呢?」 「少爺與少奶奶在歐洲,你是哪一位?」 「我是大小姐,」我怒道,「你胡謅什麼,我一分鐘前才見到你們少爺。」 傭人急急分辯說:「大小姐,少爺他們的確沒回來過。」 我放下電話朝蛋糕店奔過去,推門入內,一看,那張座位已經空了。 我抓住夥計問:「這一張檯子的客人呢?」 「剛剛走。」 「是一男一女?」 「是的,男客一到兩人就相偕離去。」 還不是見了我就逃。為什麼心中有鬼?多年的交情,喝杯咖啡,無傷大雅,我不見得會多事得立刻向馬大打小報告,何必馬上離開? 他回來了,馬大在什麼地方?我頓時心亂如麻,趕回家去同媽媽商量。 媽媽先是一震,隨後說:「你看錯人,怎麼會是令俠?馬大不會讓他一個人回來的。」 我說:「我敢以人頭打賭,我斷然不會看錯,那梅某穿著乳白的長猄皮外套,有幾個男人會做這種打扮?錯不了。」 媽媽勉強笑道:「可是碧水路一直說少爺還沒有回來。」 我說:「我有辦法找到殷瑟瑟。」 媽媽勸阻我,「哈拿,一點根據都沒有,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這裡面大有文章。關乎我妹妹的安危,我不認為是多管閒事。」我說。 「你們兩姐妹,」媽媽頓足,「行為乖張偏激,真氣死我。」 「不怕,我會見機行事。」 我把慕容小姐的卡片翻出來,打電話到她的出版社去,她非常的客氣,並沒有懷疑什麼,我就得到殷瑟瑟的電話地址。 「現在你打算怎麼樣?」媽媽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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