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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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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將來小弟畢了業,可能會看不起我。 他慢慢結識的女朋友,當然也是有知識的。 有一個幹粗活的姊姊,未免是不妙,他會怎樣? 我不敢想像,我怕他會覺得我多餘,又沒知識。 很快過了一個月,我已經做得很快很熟了。 每隔一個星期,我做一次大掃除,平常的小功夫一點也不漏,我有信心,覺得自己比大媽做得好。 也許主人看不出來,不過我自己倒是很滿意。 我把薪水交給媽,媽很開心,替我買了兩套新衣服。 我始終沒見過那個姓端木的主人,薪水是張伯給我的。 錢放在一個信封中,由張伯交給我,很安全。 有一日,我開門進去,客廳是一團糟,好幾十隻杯子堆在地上,茶几邊,飲料、酒瓶也到處是,還有煙灰缸,檯燈也都打破了,看樣子好似有幾十個人來過。 他請過客了?真是叫人為難,怎麼收拾呢? 後來張伯對我說,叫我不用收拾得太乾淨,反正已經叫人來打蠟,可是我又得在旁邊看守著,更忙。 第二天,張伯給了二十塊錢,說是打賞的。 我問他為什麼。 張伯說:「少爺說你做得很好,他一向是這樣的。」 我只好收下。 「他還問是不是換了人,」張伯笑道:「做得比以前更好了。」 我吃驚,「難道他以前是不知道的?怎麼會?」 「當然與他說過,不過,他也忘了。」張伯答。 我笑笑。 「我與他說新來的是一位小姑娘。」張伯笑嘻嘻的。 我搖搖頭,心裡倒是怪這位少爺夠胡塗。 這工作很舒服,我發覺那裡靜,連書本也帶了去。 媽最近好象也不對我那麼嚕嗦了,這是值得高興的。 我每天在主人家裡溫習兩個鐘頭,才回家去。 媽不見我在家中念念有辭,也開心得多。 我與她似乎有點和解了,這都得多謝大媽。 我很會享福,坐在客廳軟綿綿的沙發上,又為自己倒杯水,這樣溫習,當然比在家中自在好幾百倍。 因為主人不在,做什麼都自由,所以我絕不偷懶,否則也太不好意思了,假如做工都有這麼輕鬆就好了。 夜校裡功課不緊,我想我也應當有初中程度了。 有些科目不太明白,也只好隨它去,又沒地方問。 夜校老師都是兼職的,匆匆忙忙,我又沒有發問的膽子。 我想總得想個法子多謝大媽才好,送她什麼呢? 媽說已經送了兩塊衣料了,叫我不必操心。 屋子裡,我最感興趣的是那幀女人照片。 每天我揩灰塵的時候,總要仔仔細細的看看它。 這女人是誰呢?當然不可能是這裡的女主人。 大概是主人的女朋友,長得十分美麗。我說過她像女明星,一雙眼靈活得出奇,像在凝視人。 每天一樣的工作,使我習慣得像做功課一樣。 每逢客廳大亂的時候,張伯說他是開舞會,他真是一個怪人,這麼忙的工作,有休息的時間,也不靜一會兒,鬧得天翻地覆的,這樣子怎麼會有精神呢? 不過有時候地方亂,也不一定是請客。一天我發覺連那幅照片也摔在地上,玻璃框子全碎了。 我相一定是有人在這裡吵了架,可是也不該摔破照片。 我問起張伯,張伯說他在車房後面睡,沒聽見。 我覺得真可借,好端端的弄破了一張照片。 張伯又說:「他與趙小姐常常是這樣的。」 「趙小姐?」 「是呀,那位小姐姓趙,」張伯說:「有時候他們兩個一塊兒好端端的出去,過了一陣,少爺獨個兒回來了,鐵青著臉,這不是又吵架了嗎?再笨的人也猜得著。」 「這樣說,」我非常有興趣,「趙小姐是他的女朋友?」 「當然囉,」張伯笑,「否則她的照片怎麼會在這裡?」 「她常來嗎?」我問:「我怎麼沒有見過她?」 「她要晚上才來的,現在又沒人,來看誰?」 「她真人比照片好看嗎?」我問道。 「那可比照片還要好看,長得極美。」張伯說。 「啊!」我驚歎一下。「真的?張伯,你見過她?」 張伯又笑了。 「少爺怎麼沒有父母?」我想了想問:「只有他一人?」 「都去世了,留下一大筆遺產給他,還有這屋子。」 「張伯,你在這裡做了多久的門房?」我問。 「五、六年了。」 「端木先生的年紀大嗎?」我忍不住又問。 「也不太大,三十多一點的樣子,我不太清楚。」 我心中苦苦的想像他的樣子,他可會像電影中有些男人那樣,留看小胡髭?頭髮蠟得光光亮亮? 「阿絹,你別理這麼多了,只管做你的事。」 「是的。」我笑。 「大媽說你在念書,」張伯道:「那倒是正經的。」 「我初中就快畢業了。」我告訴他,「老師說我成績好。」 「阿絹,你今年幾歲了?」張伯問我。 「過了年就十七足歲了。」我說:「我是一月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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