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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她建議:「帶我去漫畫街。」

  盧泳忠笑,「那得去東京。」

  他陪她乘火車特地去東京書店看漫畫。

  站在一角打書釘,把最好笑部分翻譯給她聽。

  一品毫不避忌,把黃色漫畫文字指出,「說什麼?這還需要圖解?」

  盧泳忠尷尬地說:「這些不好翻譯。」

  一品非常高興,剎那間忘記身罹惡疾,隨時有復發危險。一品自覺幸運,在這種時候身邊出現一個盧泳忠,他的事業已經有良好基礎,只需遙控,他有資格享受生活。

  「你可喜歡雪景?」

  一品點點頭。

  「我公司在溫哥華附近的滑雪區威士拿有間度假屋,你可願意去看看?」

  一品點點頭。

  「那麼,十一月去可好?」

  一品微笑,「沒問題。」

  「我立刻去安排。」

  他雙目中盡是欣喜,一品覺得可以令一個人那樣高興,真是好事。

  回程他們已經成了無話不說的老朋友。

  但不知怎地,他倆始終未曾握過手,他不敢造次,她沒有意思。

  在飛機場,他們碰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盧君先看到她,「一品,那邊有位中年太太一直看住你笑。」

  一品定睛一看,「媽媽!」

  楊太太過來與他們打招呼。

  「媽媽接誰的飛機?」

  「一位傳道人劉姑娘。」

  盧泳忠連忙說:「楊太太可有車?不如我把司機留下來你用。」馬上吩咐手下幫楊太太辦事。

  他自己幫一品取了行李走到出口,另外有人駛了車子來接。

  一品詫異,她一向懂得照顧自己,可是沒想到被照顧是那樣舒服,剎那間盧君調動天兵天將,擺平一切,雖是生活細節,可是日常最惱人的也都是這些。

  她說:「謝謝你。」

  他聳聳肩,「我還會什麼呢,又不懂琴棋書畫。」

  一品笑了。

  他送她回家。

  公寓門一打開,他驚歎,「一個女孩子住這樣大的地方,太能幹了,怪不得男人無立足之處。」

  一品笑不可仰。

  「請坐,喝杯咖啡。」

  「屋內為什麼這樣空蕩,是簡約主義嗎?」

  「我喜歡這樣。」

  「很特別。」

  這時,一品有點累了,他識趣告辭。

  一品淋浴後正想午睡,有人來按鈴。

  門外是兩個女傭,笑容滿臉,「盧先生叫我們來。」

  其中一個挽著菜籃,另一個捧著一盤半個人高的蘭花,一品簡直不好拒絕。

  「楊醫生你儘管休息,我們很靜,不會吵你。」

  一品索性把公寓交給她們。

  她看了幾頁書入睡,依稀聽見電話鈴,可是都有人接聽。

  醒來覺得胸口作悶,嘴巴幹苦。

  立刻有人輕輕敲門,進來遞上一盅飲品,「楊醫生,川貝茶,生津止渴。」

  一品喝下,只覺滿嘴芬芳,咦,享福了。感覺上好象只有姨太太才能過這樣的生活而不覺汗顏,但是病人似乎也有類似特權。

  她走出客廳一看,只覺光潔無比,可見過往的鐘點工人是何等躲懶。

  盧泳忠送來許多盆栽,令客廳生色不少。

  女傭人過來說:「我叫阿暢,楊醫生可想吃飯了?」

  連一套精緻的米通碗及一雙烏木鑲銀筷都自盧家帶來,一品嘖嘖稱奇。

  「我做了一個酸筍絲魚湯,很開胃,你請試試。」

  一品喝一口,「唔!好吃。」

  那阿暢很高興。

  「你回去同盧先生說,他的關懷我很感激,不過,我不習慣這樣豪華生活,明天你們不用來了。」

  「可是……」

  一品微笑,「好吃好住慣了,養懶身子,如何為病人服務。」

  阿暢退下,「是了。」

  她收拾好廚房告辭。

  門鈴一響,一品以為她忘記什麼,去開門,卻是看護彭姑,她放下一疊郵件。

  她一臉詫異,「楊醫生,剛才我打電話來,有人自稱是你管家。」

  「已經走了。」

  「楊醫生如果要請管家也有能力,只是老氣橫秋一本正經享福似乎不是你的脾氣。」

  「對,黎醫生報告如何?」

  「壞細胞已完全清除。」

  一品鬆口氣,坐著發呆,一時作不了聲,忽然鼻酸。

  彭姑輕輕說:「這也算得上是個劫數,不過已經捱過。」

  一品點點頭。

  「傷口還痛吧。」

  一品答是。

  彭姑歎口氣,「我的女兒今年十八歲,當年生養時做的手術,至今天傷口還隱隱作痛。」

  她一直屏著真氣不說話。今日知道好消息,忍不住講了又講:「咦,這麼多好花,是否姚小姐送來?」

  一品不置可否。

  「啊,這盆蘭花有個名堂,叫一品蘭,這又不似姚小姐手筆,她頂多送黃玫瑰而已。」

  「與我同名?」

  「是呀,蘭花是君子花,這是極品,故叫一品蘭。」

  盧泳忠那麼細心,一品差點忽略了他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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