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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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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周妙宜?當然不像,怎麼可能,你英姿颯颯,頭腦清晰……不,一點也不像,誰會說你們像?」 這是嶄新的看法,遂心眼前一亮。 「有不少人認為我們相似。」 辛玫麗失笑,「周妙宜是一個喜做白日夢的女孩,生母辭世之前時時誤會周新民是她親父,不切實際,不識時務,怎會好同關督察比,那些人太過一廂情願。」 「也許,因為我們的眼睛──」 辛玫麗微笑,「我也有一雙大眼睛,這不表示我也像你。」 遂心忽然明白了,原來,所有喜歡妙宜的人,都覺得她們兩人相像,如不,則認為一點都不像。 呵,魅由心生。 辛玫麗說:「下午悠閒地喝一杯茶,有益身心。」 遂心輕輕問:「你打算活到八十歲?」 辛玫麗微笑,「只要健康,一百歲又何妨,靜觀世事變遷,不知多大樂趣,呵,敵人一個個自動倒下來,以往踩人的今日被人踏在腳底……」 的確應該像她那樣強悍。 她喃喃自語:「辛玫麗是窮女,孑然一人,辛玫麗倘若不善待自己,沒有人會對她好。」 茶涼了。 遂心說:「我還有事。」 她問:「還打算查下去嗎?」 遂心攤攤手。 「妙宜生前,曾在一間藝術中心做義工。」 遂心哎呀一聲,「你為什麼不早說?」 「你們沒有去查過?」辛玫麗相當意外。 「哪一家?」 「司機同我說,常常要到玉蘭路搬大幅字畫,十分麻煩,我勸他忍耐點,加了薪水給他。」 原來如此。 「我叫司機帶你去。」 「不用,請把地址告訴我就行。」 在門口找到司機,那中年人把畫廊地址告訴遂心。 「是一間辦公室嗎?」 「住宅、畫室,他們也做買賣。」 「誰住在那裡?」 「一個叫阿佳的年輕人。」 「周先生可知道周小姐時時去那個地方?」 「周先生忙做生意,他不大理會這些。」 「謝謝你。」 遂心決定走一趟。 身邊像是有人輕輕對她說:「你努力做周妙宜,還要做到什麼時候?」 遂心不去理會這把聲音。 她回家,洗了一把臉,換件裙子,出門到玉蘭路去。 那條橫街名副其實,路邊一排玉蘭樹,春天到了,想必會開出千百朵佛手般嫣紅色玉蘭花來。 此刻是冬季,樹椏空空,很難想像天氣一暖它會復蘇。 平房處一塊小小木牌,寫著程佳畫社。 遂心有備而來,她打散頭髮,穿著寬鬆的長裙,看上去比較有文藝氣質,不像畫畫的人,也像學畫的人。 她走近張望一下。 大門打開著,大堂裡有一大張木檯子,有幾個少年在做習作,一位老師在旁指點。 她脫口問:「在做什麼?」 「孔明燈。」 呵,這麼有趣。 一聽就知道有生意頭腦,地方反正閑著,教學生收學費,不無小補。 妙宜是否也來擔任過教師一職? 「什麼事?」身後有人問。 她轉過頭來笑。 那年輕人一怔,很客氣的說:「課程都滿了,下季請早。」 「我來見工。」 「我們暫且不需要人幫手,你是誰介紹來的?」 遂心看著他,「你是阿佳?」 那阿佳與她握手,「我們好像見過。」 「我叫關遂心,聽說這裡聘請助手,前來應徵。」遂心說。 程佳不再追究她的來歷,請她到內廳坐下。 小小一間寫字樓,收拾得相當乾淨,白色牆壁上,掛著簡單的素描,那是妙宜的筆觸,遂心內心觸動,妙宜的確來過。 天花板上有扇天窗,陽光照下來,暖洋洋,遂心坐著不想動。 阿佳在冬季還穿著汗衫,一點也不覺冷,雙肩肌肉渾厚。 他這時取過毛衣套上,「剛才我在搬東西。」 指一指身邊一疊疊的風景畫。 沒想到這些畫,盛行了半個世紀,仍有買主,畫上全是一隻只中國帆船,以及搖舢板的打魚女郎。 「你會失望,我不做藝術,我做商品。」 遂心笑笑,「人總要吃飯。」 他搔頭笑,「多謝包涵。」 這時,課程上完了,幾個少年站起來告辭,遂心才發覺,他們全是傷殘人士。 程佳說:「這是我們與社區中心合辦的工藝班,很受歡迎,導師多數是來自美術學院的義工。」 「有機會我也想參加。」 「已經額滿,」他忽然開玩笑,「只剩雜工一個空位,不過需做咖啡洗衛生間及聽電話。」 誰知遂心想一想答:「沒問題。」 他隨即說:「清潔有阿嬸,你聽電話好了。」 遂心也挪揄他:「女生找,說在,還是不在?」 程佳不是弱者,他答:「說他出去了。」 「那麼,我今日開始上班吧,每天上午來三個小時,十至一時。」 「喂,哪有職員自訂工作時間的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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