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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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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一搭搭紫血痕。 「過兩日就好,年年,你的雙眉也已長出,到理髮店去剪一個時髦式樣,就漸漸恢復舊觀,明白嗎?」 「明白明白。」 小乙說:「我已約好髮型師。」 的確需要這麼多人又拉又扶,才叫她站起。 髮型師把她參差頭髮小心翼翼剪一個小精靈式樣,他有經驗,知道這位顧客必定大病初愈。 「這兩撮白髮可要做顏色?」 即是染回黑色。 「不用,謝謝你。」 照一下鏡子,彷佛又像一個人了。 回到住所,好好洗一個澡,渾身輕鬆,接著,換一身衣裙,回學校開會。 同學看到她,鼓掌歡迎。 她坐到後座。 教授笑,「年小姐回來真好,正說到閣下的報告,題目無甚特別,寫的是賭窟,但意見特新,她把黝暗無窗的賭窟譬喻上古人聚居洞穴,隱藏潛意識因子叫賭徒得到一種安全感──」 「啊,我們怎麼沒想到。」 大家七嘴八舌,十分熱鬧。 一個男同學越坐越近年年,猛不防失去重心,咚一聲掉地下,筆記計算機飛出摔老遠,惹起大笑。 群居確是開心。 「看什麼,不認識年年?」 年年取出銀制扁壺,喝一口威士忌。 她已演變成有型有款的酒徒。 就這樣,秋季來臨,年年在襯衫外添大毛衣,才免尷尬。 系主任召見,「年小姐,你不如加入大學隊伍,最近政府邀請我們做人口普查,為期一年。」 「我希望有固定收入。」 「大學教職員月薪菲薄,歌星唱一場是我們年薪。」 年年答:「學唱歌已經來不及。」 「我替你看看。」 能夠處變不驚,莊敬自強,賺取生活就好。 「可否住宿舍?」 教授意外,他一直聽說年小姐家境極之優渥,莫非又是一個可以靠家勢卻又不願倚賴家長的怪青年? 秋季,坐公園裡,看落葉飛雁,喝幾口酒,是解除寂寞妙方。 不久,一早起床,年年雙手顫抖,喝兩口,才恢復正常。 已經相當倚賴酒精。 但只要白天仍能如常操作,已經心滿意足。 這個時候,甄律師找她,她大方赴約。 甄律師一見到年年,臉上露出「久聞大名如雷貫耳」的神色。 她倆坐下,助手斟上咖啡。 年年趁律師不覺,取出扁銀壺,添進伏特加。 不料甄律師在書架上銀盾反映中看得一清二楚。 不當面做,已經相當有禮。 「年小姐,你的贊助人想知道,你的生活可好,月例可足夠。」 一聽「贊助人」三字,年年忍不住笑,感覺多像苦海孤雛,靠神秘贊助人活命。 「你可以看得出,我很好。」 甄律師凝視她,是,氣色過得去,神情鎮定,不卑不亢,進展令人滿意。 「有工作否?」 「正在與大學洽商。」 「大學環境亦不單純,比起外頭,到底有些廉恥。」 「是是是。」 「學府嚴禁抄襲剽竊,但報告上教授名字永遠排在學生前邊,大家都知道,報告由學生不眠不休寫成。」 年年微笑,這位甄律師有趣。 「年小姐可有特別需要?」 年年想一想,「我看到時裝店裡有粉彩色厚絨大衣,設計厚實圓潤,十分可愛。」總得讓律師交差。 「我知道什麼牌子,立即命人送上,還有什麼?」 「沒有了。」 年年喝盡咖啡。 「贊助人打算資助我到什麼時候?」 「永遠。」 「不會吧。」 「永遠。」 年年點點頭,那是看准她今生今世再也不能自立或是嫁人。 那天下午,名牌大衣就送到,兩短一長,淡藍色那件特別可愛。 年年穿著大衣,坐校園長凳喝酒。 教授助手找了來,「年小姐,教授著我知會你,下月一號正式上班。」 不見答應,上前用手搭在她肩上,年年身體向前傾倒,僕一聲倒地,嘴角胸前都是血漬。 助手大聲呼救。 年年被送進醫院。 她面如土色,聽易醫生教訓。 「太叫人痛心!」 年年垂頭不出聲。 「滿以為你逐日痊癒,卻喝酒喝到胃出血,真令我傷心。」 「是,是。」年年唯唯諾諾。 「什麼叫是、是?」 年年想說,我不是酒徒,但,每個酒徒都如此否認,更顯得她是酒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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