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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只肯為她們放假。」

  「聽說,你同阿施曾是好朋友。」

  蘇蘇臉色一變,「別管閒事。」她用手指碰我鼻尖。

  對我,她總有三分輕佻。

  她接著說:「你以為我不知道。」

  「知道什麼。」

  「你在追求人家的太大。」她睜大眼睛。

  我學了乖,笑得非常自然,「誰說的,你?」也指指她鼻尖,「沒有證據,別亂說話。」

  「她年紀比你大。」

  我取過外套,「沒留意。」

  「她不會為你離婚的,我對她家庭狀況最瞭解,施氏夫婦隔一百年也不會分手。」

  「我要告辭了,太失望,原以為你會穿著黑紗褻衣出來引誘我……不提也罷。」

  「喂!」

  蘇蘇在門後大叫,我已進了電梯。

  管理員見到我很詫異,眼角像是問「這麼快」,我連忙逃之夭夭。

  甘於向盛國香拜服,不表示其他女子也可將我玩弄。

  國香那種優越是天生的,自然而然,她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氣質,不論男女,都被她風度懾住,情願聽命於她,在盡可能的範圍內遷就她。

  蘇倩麗所恃的,只是一點點美色,態度驕橫,難以服眾。

  興致索然回到家,林自亮冷冷問:「回來了?有人送機票來,連證件都放在你書桌上。」

  我倒在沙發上,用雜誌遮著臉。

  「屆時分頭到飛機場,你提前進入禁區,以避耳目,可是這樣?」

  如果她家人去送她,恐怕要如此安排。

  「時機尚未成熟,不適宜公開。」

  「這樣鬼鬼祟祟值得嗎?」

  電話響。

  林自亮諷刺地說:「那位夫人找你。」

  我跳過去。

  「收到東西了?」

  「國香,我已有兩日兩夜沒有見到你。」

  「也許我不應該答應你。」

  「你在什麼地方,我立刻過來。」

  「我們一家在母親這裡。」

  以後但凡有節日,就沒我的份。

  我聽見施叫她,他仿佛把她盯得很緊。

  「施峰過來了,再見。」

  老施有施峰施峻作武器,我可得孤軍作戰,親眼見過小施峰維護父親那堅決忠誠的樣子,羨煞旁人。

  我靜靜放下聽筒,輕輕的「叮」一聲,像是我內心微弱的抗議。

  林自亮冷冷的目光又射進來。

  兩兄弟相依為命地長大,卻經不起考驗,他沒有支持我。

  這不像他,小時候與高大的同學打架,他一定奮不顧身地幫我,兩兄弟受人圍攻,一敗塗地,抱頭痛哭不知多少次,但重要的不是勝負,而是兄弟同心。

  他竟然離棄我。

  「大哥,說你永遠在我這邊。」我懇求。

  他悻悻說:「也許我表達方式太差,淨替你不值。」

  我緊緊握住他手,「我會得照顧自己。」

  「我不明白你,但我尊重你的意願。」

  我倆緊緊擁抱,互相大力拍擊對方的背脊,忽然想起母親去世那夜,普天下也只剩我們兩人,在醫院直擁抱著哭,我淚盈滿眶。

  剛想說些更肉麻溫情的話,電話鈴打斷情緒。

  我去聽,是海倫俏皮得會跳舞的聲音。

  我示意林自亮前來。

  「那位小姐。」

  林自亮定一定神,過去說話,「你在什麼地方?紐約?」

  難怪他要怨忽,兄弟倆同樣不爭氣,被異性占盡上風。

  「我來陪你?笑話,我有生意在此,哪裡丟得開。」

  我回到房間去。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來,終於變成喁喁細語,說個不停,我無聊地看著鐘,足足過了半小時有多,他才掛了電話。

  海倫落足本錢,用足心思。

  林自亮出現在門口,「我明天去紐約。」

  你說要不要命。

  理論是理論,事實是事實。

  沒想到他比我更早出發去長征。

  我自己的行裝也收拾好了,我們互相祝福。

  先把他送走,才回家打點,報紙暫時停派,信箱吩咐傭人開啟,留下緊急聯絡號碼。

  第二天一清早要與國香結伴旅行,一夜不寐是必然之事。

  清晨五時已經起床,正在關窗戶煤氣喉,電話鈴響。

  「喂。」

  「我是你師母。」

  我心一跳,師父出事?

  「你方便來我處一次?」

  「我最遲八時要到飛機場。」

  「是很重要的事。」

  我想一想,「好,立即到。」

  索性連行李一併帶著走。

  天才濛濛亮,印象中從沒試過在破曉時分上路,截了街車,先往師母家去。

  在這種尷尬時分找我做什麼?

  師母在門口等我,她已穿著整齊。

  我提著行李進屋。

  「咖啡?」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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