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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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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豈不是騙人?」 「你沒騙過人?當年我幫你這學弟做過多少篇作業你說,你爸苦苦求我,我才犧牲少年寶貴光陰,你說好欠我一筆。」 「田靳,都說你冰冷無情,為何對妹如此情深?倒叫我感動。」 田靳啪一聲扔下活頁夾子,「這是劇本,對白熟讀一點。」 「嗄,還要演戲?」 田靳猙獰地笑,「記住,照足唱本。」 林蒲東籲一口氣,「阿靳,我吊兒郎當不是好對象。」 「不是一定嫁給你,認識了,陪她說說話看看戲。」 「令妹一定聰穎漂亮,其實你不必勞心勞力。」 「你不好奇?」 林蒲東就是好奇,才跑到品川機構看個究竟。 他對這間小型公司早有所聞,品川是業界奇跡,他怎會不知道。 一進門,看到幾個年輕女子邊喝咖啡邊討論業務,自在悠然,與他管理概念吻合。 一個女子朝他走近,眉眼精練,啊,不,這不是田新,他在品川網頁上見過她照片,她名王袍,是田靳表妹。 其餘兩名漂亮女職員,衣衫窄窄,走潮流頂尖,也不是田新。 這個新女孩在何處? 忽然看到有人低頭操作計算機,垂頭,雪白脖子,淡藍色襯衫,黑色西裝褲,衣著竟如此隨便,他露出微笑。 「你是田新嗎?我是林蒲東。」 事後他對田靳說:「她對我沒有好感。」有點沮喪:「正眼不看我。」 田靳亦嗒然,「你是我最後法寶,算了,你倆無緣。」 「阿靳,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這怪人,起頭不情不願,現在卻改變主意懇求。」 「我再努力。」 「劇本到此為止。」 「讓我自己創作。」 「也只好如此。」 「阿靳,我喜歡田新,如此真誠直爽女子在都會已經瀕臨絕種,我必努力追求。」 「喲。」意外到不能再意外。 「祝我好運。」 李穎聽得津津有味。 原來如此。 「到了最後,蒲東人說,他不能想像失去新女,於是死纏爛打,問要秘訣,我只能告訴他,新女嗜吃,其餘像珠寶華廈,她一概沒有興趣。」 「成功。」 「我內疚。」 「為何拆散她與關良辰?你不會嫌他人有殘疾,田氏不少要員都不良于行。」 「我有私心。」 李穎是聰明人,不便追問。 「她第一次出走,是我講出極難聽的話,雖為她好,但可以做得大方一些。」 李穎不出聲。 「那叫周俊男子,叫田新開口問我借貸,示意款項不少過千萬,沒有計劃書,也不知拿來何用,只當零錢花,我當場直斥其非,話說僵了,她要離家出走,我說:『切莫帶著肚子回轉。』」 「田靳!」 「我一直不喜歡她們母女,一直認定生母受到極大委屈,直到自己的婚姻也出毛病。」 「田靳,幸虧此刻都補回來了。」 「當然我不是沒有請教過父親,他也說:這個姓周的不懷好意,當新女是櫃員機;後來新女終於回家,你是知道的。」 「那麼,關良辰呢?」 「關美景臨走之前,大吼大叫,這樣說:『田靳,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得很難看』,我怕她借良辰的手報復。」 「她喝醉才那麼說吧?聽說她快要嫁給一名英籍教授,這件事,也告一段落。」 「我生性多疑。」 「你可以怪社會,要不,童年,還有,牆角那盞燈太亮。」李穎知道以後,她做人要小心。 這時,傳來兒子響亮哭聲,真是隔一條江都聽得見。 保母連忙哄撮。 一日,田新這樣對丈夫說:「科學家對火星表面瞭解多於地球海洋四十五倍。」 「我有一本海洋地圖。」 田新又說:「到什麼地方吃飯?」 這時緊急電話到,左格生氣急敗壞,「莉莉與我要進醫院。」 林蒲東答:「不怕,品川同仁都是自己人,不夠,林森還有一隊兵。」 左格生放下一半心。 「我們馬上來。」 那邊,田父問:「喜訊連連,田新幾時懷孕,打聽打聽。」 「不好問。」 「田新的孩子,將來是田氏與林森的承繼人。」 「也許,他對生意沒有興趣,他要做詩人。」 「那也好,兩家公司可以用社會才俊。」 「事實真相,幾時告訴田新?」 「若干年之後。」 「多少年?」 「八十年,屆時我與你都不在,待田靳擔當,哈哈哈。」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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